春天的印記散文(散文春綠柳條)
2023-04-27 18:56:54
前幾天,上班途中,不經意間,一眼瞥見洛城河畔的垂柳又抹上了一層淡淡的新綠。 細細的柔柔的柳條,掛著無數串鵝黃嫩綠的珠子,宛如少女的秀髮。 喧囂的城市,有了弱柳溫柔的觸摸, 便增添了幾分溫情脈脈的優雅氣息和些許雋永嫵媚的古典意味。
楊柳自古多詩意。 春綠柳條、風搖樹舞的爛漫春色,不知滋潤了多少詩人敏感而細膩的心。 杜甫詩云:「只道梅花發,誰知柳亦新。枝枝總到地,葉葉自開春。」
蘇軾有詩:「梨花淡白柳色青,柳絮飛處花滿城。」更有四明狂客賀知章的詠柳詩:「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 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詩人眼中,泛著一團團淺淺綠霧的柳樹恍若一個個碧玉少女,嫋嫋婷婷,風情萬種。 這樣的詩章總讓我想起無憂無慮的少女時代,隨意地卷一支柳笛,吹奏出春天的歡欣。
但是,掛在柳樹飄逸的長條上的藝術之果,並不盡然甜美,更多的卻是苦澀。
《詩》曰:「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從此垂柳的萬縷千絲就成了離人心上剪不斷理還亂的愁緒。
李商隱有「含煙惹霧每依依,萬緒千條拂落暉」的纏綿,宋朝才女魏夫人有「三見柳綿飛,離人猶未歸」的惆悵,歐陽修有「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數重」的閨怨,就像《楊柳枝》詞所唱:「楊柳枝,芳菲節,可恨年年增離別。」
早在漢代,對離開長安東出函谷關的羈旅之人,送行者必在灞橋折柳贈別。柳留諧音,表留戀不忍相別之意。於是,長安城外,灞水岸邊,遂成斷腸之地,灞橋折柳也因此成為一個悽美的典故。
李白的《憶秦娥》中「年年柳色,灞陵傷別」用的正是此典。 記得第一次聽古曲《陽關三疊》,隨著滑出來的幾聲古箏的脆響,清婉的樂曲聲中有個甜美的女中音一字一嘆地唱著: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那歌詞中煙雨新柳的畫面,鬱結於心的情緒,依依難捨的離愁,配上低回的調子和古箏細膩的韻味,更增添了一份清致和雅潔。
多情自古傷離別,只是柳絲雖長,畢竟難系行舟。「春風知別苦,不遣柳條青。」這一番殷殷留意,仍難免付諸東流。《西廂記》中的鶯鶯面對即將分別的張生,就發出了「柳絲長五驄難系」的感嘆。
真不敢想像,若是詩詞曲賦離開了柳,會失色幾許;同樣,沒有文人騷客神來之筆的刻意點染, 楊柳又怎能平添如許神韻?
遐想之際,心中湧起徐志摩的詩行:「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波光裡的豔影,在我的心頭蕩漾。」望著對岸牽住視線的新綠,我在心底深處祈禱:願年年河畔,長見柳色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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