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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飛花(中)

2024-02-23 09:15:15

他邊這麼想著,邊帶著兩個兒子向山上走,突然一條黑影從樹上躍下來,問一句:「你們可是玄機道士的親人?」 也不等他們回答, 對方就攻擊過來。玄機的叔叔拼命想保護兒子,被對方傷成了這樣, 兇手在玄機趕來時,冷笑一聲便消失了,而叔父在半昏迷中不害叫著:「去找玄機,他是天師! 他什麼妖怪都能降伏!」  必竟血濃於水,玄機聽著叔父在自己背上咕噥著,淚水一下子落下來,他大聲向師父求救,飛奔上山來。  玄機跪在師父身邊, 看著他把丹藥送入叔父口中,又為他查傷、把脈,緊張地握緊了拳頭,直到靈雲道長點著露出一抹笑容,他才鬆了口氣。  「 性命是沒什麼大礙,只是右眼是保不住了,左腿即使好了已後,也要扶杖才能走路。」靈雲道長說出自己的診斷,「先把他們扶到觀裡去,慢慢再說吧。」  玄機看著叔父和兩個堂弟昏昏睡去,才出來坐在師父對面,手握著拳,一臉殺氣。  「是你在外面結下的仇家嗎?」靈雲道長問。  「 不知道……可他是衝我來的。為什麼不敢直接來找我!我不會放過他的!」玄機越說越恨,把牙咬的「格格」響。  靈雲道長不再說話, 低頭思量著會是什麼妖怪幹的,必竟玄機這向年殺過的妖怪不少,會有他們的親朋好友上門來尋仇也是題中應有之意,只是看對方的架式,到象把玄機的生平打聽了個清楚,故意先向他們親人下的手。「糟了!玄機,我們快去下面村子!」 靈雲道長大叫著一躍而起。  靈雲道長和玄機匆匆奔出觀來,剛剛走到山坡上,就從樹隙中隱約看見了山下的火光。靈雲道長手一揚,寶劍出鞘,他躍在劍上, 御劍而行,直奔山下而去,玄機還不會御劍之術,只好在後面發足狂奔。  村人們在靈雲師徒的協住下,足足花了一個時辰才撲滅大火,雖然沒有什麼人受傷,但幾十間房屋化為灰燼,其它的牲畜、財物損失更是不計其數,火熄之後,村子裡一片哭聲。  靈雲道長和玄機查看一下,火果然是從玄機的叔父家燒起然後蔓延到全村的。  靈雲道長忙著為村人們治傷,玄機自己站在旁邊,看著一村的瓦礫咬牙切齒,忽然一個念頭浮出來,他握緊了拳,喃喃自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等著吧!」他趁師父忙碌中沒有發現自己,悄悄走進了山林中。  「 殭屍, 你等著。」玄機悄悄返回觀裡,取出了自己慣用的降妖劍,又取了十幾張符咒,換上除妖時穿的長袍走了出來。他不記得自己最近得罪過什麼妖物,如果有,就是那隻殭屍了吧。看那場瞬間就蔓延全村的大火,很象殭屍的作為。一直裝作平和的樣子, 現在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玄機憤憤地想著,向殭屍慣去的水潭邊快步走去。  殭屍坐在水潭邊,呆呆地對著月光中,自己映在水中的影子,這是什麼? 是一個人嗎?還是一個殭屍?她疑惑地把手向水中伸去, 想撫摸影子的臉,影子應手而碎,消失在晃動的水紋中。  她收回手,靜靜地等待影子再回來。  她整個晚上都在重複相同的動作,耐心地坐在那裡,心裡反覆思索著一個問題: 自己是誰?是什麼?她覺得自己是知道這答案的,可是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 我是人?」她向水中的影子問,一陣風又把影子吹亂了。  「 我不是人?我為什麼不是人?」她喃喃自語地問。  只是誰也不會來回答她,她就那樣又發起呆來。  玄機站在殭屍面前,用劍指著她的喉嚨, 但她依舊對著她自己在水中的影子看著,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妖孽,受死吧!」玄機想起叔父的傷勢和村人們的眼淚,劍一揚向殭屍刺了下去。殭屍還是呆呆的坐著,即沒有躲閃也沒有抵抗, 當劍眼看要插入她的喉嚨時, 玄機皺起了眉頭, 他把手腕一壓,劍鋒偏開,僅刺入了殭屍的肩頭。  「為什麼不出手!」玄機厲聲問。  殭屍肩頭一陣劇痛, 她低叫了一聲,差點掉進水潭中去。她驚訝地發現了自己肩上的傷口,傷口沒有流血,卻一陣陣地用痛苦刺激著她的神經。怎麼了? 她茫然地張望著, 玄機手中持劍就在她身前不出三步,她卻看不見, 只是捂著傷口,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自從那個大霧瀰漫的夜晚之後,她的心裡也象被籠罩了一層濃霧,她不但再也想不起關於什麼是人類, 什麼是殭屍的分別,甚至再也「 看不見」人類,「看不見」妖怪了,她就那麼一路遊蕩,視而不見的穿過山林和人類的村鎮, 好在她大白天也可以在陽光下走,使看到的人只當她是可瘋子, 否定了她的殭屍身份,才沒有受到人們的攻擊, 最後一直遊蕩到了這座山中。她在水潭中無意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心中的疑惑又生了出來,一邊在腦子中為了人?殭屍?人?殭屍?這樣的問題糾纏, 一面廉潔在這個水潭邊停留下來。她即然「 看不見」人,當然也不知道這裡不遠處就有一個道觀,就有兩個法力高強、作為妖怪們天敵存在的道士存在。  靈雲道長一開始發現這隻殭屍時也嚇了一跳,本來想立刻除掉她的,但是殭屍象沒有看見他一樣,撿走了他隨手放在地上的笛子吹奏起來,聽了她的笛聲之後, 靈雲道長熄滅了殺機,接下來又觀察了幾天,他確定了自己對於這隻殭屍無害的看法之後,就放棄了除掉她的打算。  殭屍本身什麼也不知道,每天痴痴呆呆地過著日子,直到玄機的這一劍,她才對周圍的世界有了幾分知覺,捂著傷口, 張惶地在原地打著轉。  玄機看見殭屍竟然轉過了身背對自己,心中更加憤怒, 當頭一劍向她砍下去,見她依舊不加抵抗,在最後關頭又偏開了劍鋒,砍中了她的手肘。  殭屍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張大了眼睛看著周圍,痛苦逼迫著她去尋找是什麼在傷害她,終於依稀看見了一把劍的影子。  玄機看著她的樣子,後退了幾步,這隻殭屍的茫然不象裝出來的,而且剛才在生死關頭,她為什麼還要裝作?玄機回憶著一閃而過看見的那條傷害叔父的影子,那個傢伙動作十分靈活,但眼前這隻殭屍的舉止不僅說不上靈活, 連轉身時都能差點被自己的衣擺絆倒, 簡直就是笨拙。  「難道不是她?」玄機對自己的判斷生出了疑問。  殭屍總算站了起來,猶豫地看著眼前的那柄劍,腦海中依稀記起, 這是人類道士使用的木劍, 專門用來除妖的武器。  妖怪?人類?  殭屍喃喃自語著,她看著自己的傷口,皮肉翻開著,卻一點血也沒有流下來。「妖怪……妖怪……」她驚惶地後退著,雙手抱住頭晃動著,終於發出了一聲嚎叫: 「為什麼我不是個人? 為什麼?」  玄機皺起了眉頭,殭屍的舉動完全把他弄糊塗了。  「我怎麼不是個人!我為什麼不是人!」殭屍反覆嚎叫著,用手、用頭胡亂撞擊著周圍的樹木, 這時殭屍力大無窮的特點也發揮出來了,不出幾下,一棵手臂粗的小樹便被她用手拍斷,又去用頭撞起一棵大樹來。  「她瘋了……」玄機雖然不知道妖怪是不是也會發瘋, 可是眼前的殭屍確實是瘋了的樣子。  玄機的精神全部集中在殭屍身上時,一條黑影無聲無息地從樹上掠過, 猛地向他撲了下來。  玄機聽到耳後的風聲,就地一滾躲過了這一擊,橫劍當胸, 盯住那個在樹林中來回跳動的影子,看著那個敏捷的身影,他明白了, 襲擊叔父,放火燒村子的,是這個傢伙。目光跟著對方移動了一會兒,雖然對方動作快如閃電, 玄機還是漸漸看清了對方的模樣,一條蛇樣的身體上生著四隻翅膀,三隻腳,正用腳爪和翅膀的力量,身體一弓一弓地在林子中穿梭遊走,它臉上生長了六隻眼睛,閃閃發光,也正在看著玄機,尋找他的空檔進攻。  「酸與?」玄機握緊了劍。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惹上過這樣難纏的妖怪,不過只要是妖怪全都一樣,何況它還傷了叔父,燒了村子,「殺!」玄機吐出了一個字。  酸與不僅僅是在快速的移動,它同時也在林中中以玄機為中心散布一種使人產生恐怖的力量,那是它這一種妖怪特有的力量,能輕易使生物,特別是人類對周圍的一切都生恐怖。玄機身為修道之士,當然不會輕易被它的力理幹撓,但是也不得不凝神對抗。「為什麼!」旁邊的殭屍即看不見人類的道士,也看不見酸與,依舊在因為自己的內心痛苦的嚎叫, 她一揚手又推到了一棵權雪出了一聲長長的吼叫,殭屍本身的妖氣瀰漫開來,反而把酸與的力量衝淡了不少。  玄機看準時機,一劍向酸與刺去,酸與身法極快,一抬翅膀便掠出了數米,但玄機的速度也不慢,腳在樹幹上一點,緊追趕不放。酸與回頭一翅膀掃來,玄機腳步勾在樹枝上身體一下子倒掛起來,躲過了這一擊,手一揚一張咒符向酸與射去,酸與急速下降, 咒符打在樹上,爆出一團藍火。  玄機從樹躍下來,站在了酸與對面,冷冷地說:「妖孽,竟然自己跑到玄通觀來找死!"  今天貧道就成全了你!」  「哼,誰生誰死還不一定呢!」酸與的聲音中也全是恨意,「牛鼻子,今天我要你給倩倩償命! 」它的身體在地上一轉,化成了一個青年女子,手中持了一雙寶劍,向著玄機亮開了架式。  倩倩是誰? 玄機不知道,不過多半也是只什麼妖怪,他懶地去問究竟,口中念念有辭,推動咒法向酸與攻擊,同時的酸與也口中念咒,手中舞劍衝上來,和玄機打成了一團。他們的劍法和法術把四周弄的飛沙走石,樹折草斷, 附近的飛鳥走獸早已逃了個乾乾淨淨, 只有那隻殭屍還在那裡向樹木發洩,不時發出幾聲吼叫。  玄機這幾年來行走天下,也算身經百戰,卻很少遇見眼前這樣的對手,酸與不但法力高強,他的體溫表法也刁鑽古怪,完全超出了玄機原來的經驗範圍,一上來玄機被她攻了個手忙腳亂,但漸漸靜下心來,玄機穩住了陣腳,抓住了對方劍術的脈路後,他慢慢攻多守少,佔起上風來。  「 牛鼻子到有一套,難怪倩倩會死在你手上,今天不為她報仇,我誓不甘休!「酸與信誓旦旦想到自己好友的慘死, 無形中增添了一份力量。  「 我不管你說的倩倩是什麼東西, 你傷我叔父,火燒村莊就是該死!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玄機想起叔父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樣子,也不由殺機陡生。  「你殺了倩倩夫妻,難道就不該死! 「酸與說起自己的好姐妹,鼻子一酸,「還連帶他們沒出生的孩子,你好狠的手段!」  「妖孽哪個不該死!」 經過了叔父的事,玄機更堅信自己的這個看法。  「 倩倩的相公可是個人類,你不是一樣不放過!」  「人類?」玄機一下子想起來了,那一天,那個個年輕劍客就是那樣稱呼那隻蛇妖的:「倩倩……」原來這個酸與是為那件事而來的。殺妖怪玄機根本毫無愧疚,更在乎她是不是有身孕,可那個劍客是人類,卻是因為那件事自刎而死的,玄機近來一直為這件事後悔不已,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劍客會自殺,可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想到這裡,他的動作慢了下來。  「 想起來了吧!你這劊子手!還我朋友命來!」酸與衝上來又是一波速疾的攻擊。  「 即使我有錯,也不是錯在殺了妖怪!」玄機馬上甩開心中的懊惱開始還擊。  他們帶起的風越來越急,就連那個殭屍也覺察到了不對勁, 呆呆地向四周看著,她眼中依舊沒有兩個搏鬥者,卻清楚地看見了兩團相互碰撞著的法力、劍氣,這種她從來沒見過的情景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殺了人家一家三口,竟然毫無愧疚,把你千刀萬剮也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  「斬妖除魔本來就是我輩份內之事,我何來愧疚!」  玄機與酸與還是一邊打鬥,一邊嘴也說個不停。  「 倩倩幹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她迷惑人類男子!」  「 哈哈,迷惑!他們是堂堂正正,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成的親!」酸與怒叫,倩倩的父母為什麼要把她嫁給一個人類,這一點連她這個好朋友也想不通。  「那……那又怎樣……」玄機心裡有九分不信,卻也有了一分理虧,如果真是這樣,自己不就成了亂傷無辜了嗎? 而且……那個劍客最後的眼神,充滿了仇恨和詛咒地看著自己,那不是被妖怪迷惑的眼神,而是真的被人殺妻子之後才有的仇恨……玄機想到這裡,身體顫抖起來, 他本來介意的,只是連累人類自殺這一點而已,而現在……  酸與劍一划,隨著一聲輕響, 一時分神的玄機手中的劍脫手飛了出去。  「 受死吧!」酸與喝罵著,連連向赤手空拳攻去,玄機和她的功夫本來就在伯仲之間,現在丟了武器,一下子處於了下風,他狼狽地閃躲,用帶著的咒符反擊。  幾點血花飛濺, 被劍風蕩到開,沾到了旁邊的殭屍臉上。她用手摸摸臉,然後看著自己雪白的手指上那幾抹紅色的液體。  「血……」  「這是血……」  她喃喃自語著,不由自主地把手指放進口中吸吮起來,血腥和法師血中淡淡的法力的味道瞬間瀰漫她全部神經,她的眼睛中火紅的顏色覆蓋了黑色的瞳孔。  「 血,血!」身體對食物的渴望佔據了全部的思想,她低聲咆哮著,四處尋找血的來源。  玄機拋出了最後的一張符,又就地打滾才躲開了酸與的一擊,現在情勢急轉直下,他身上多了十幾處大大小小的傷口,完全處於只求自保的情形下了。  一陣低吼從旁邊傳來, 玄機百儘快之中用目光一掃,看見那隻殭屍目色如血,正惡狠狠地盯著自己, 雙手如鉤舉在胸前,一付隨時會撲上來的樣子。  「 完了!」 玄機一陣懊悔, 剛才為什麼不致這隻殭屍於死地,現在同時被這兩個妖怪攻擊的話, 自己想保住性命就難了。  殭屍卻一直沒有進攻。  當她的眼睛終於「看」見了目前搏鬥的人和妖怪時,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撲向人類,那是可口的食物,尤其是他身上正在流著的血,香味一陣陣飄來,她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可是腦海中卻有另一個聲音阻止了她:那是一個人類,一個人類。  人類,食物……  人類,不是食物……  人類……  殭屍死死盯著玄機,反覆在心中起伏著兩個皆然不同的念頭。  酸與一聲大喝, 雙劍一柄刺中了玄機的肩,一柄刺中了他的小腹,在他後退時又追上一劍,砍中了他的小腿。玄機摔倒在地,酸與踏上一步,冷笑道:「償命來!」雙劍當頭向玄機劈下來。玄機一閉眼,等著承受那致命的一擊。  殭屍的吼聲打破了玄機臨死前心裡的空白。他睜開眼睛,不僅酸與的劍沒有落到身上,殭屍的利爪也沒有,殭屍與酸與已經打在了一起。  酸與又氣又急, 她雖然早就看見了這隻殭屍,但根本沒把這種低級妖怪當作一回事,而且作為一隻怪物,殭屍即使要出手也不會站在人類那邊吧?她心裡是以為這隻剛剛被玄機打傷了的任務書留在旁邊觀戰, 是為了找機會向玄機報復或者告狀戰鬥結束去吃失敗者的血肉的,她怎麼也想不到殭屍會在自己馬上就要取勝的關鍵時刻向自己出手。殭屍的手臂被劍刺中,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嚎叫。她原本的猶豫在玄機將要被殺的一瞬間被「救人」這個詞蓋了過去。她幾乎沒有細想就撲向了酸與, 在千鈞一髮之際推開了她的劍。「不能讓妖怪殺人!」 殭屍的心裡現在只有這麼一個念頭。  與劍法高強, 身經百戰的酸與相比,殭屍的攻擊簡直可以用遲鈍來形容,倡她的一招一式中包含強大法力卻讓酸與吃驚。這不是一隻殭屍應該有的力量,這種法力甚至不應該屬於妖怪――后土帝當年製作的神佩本來是為人類的修道者提升法力所用的,是在諸神之戰中不得已的舉動, 恐怕他自己也想不到其中的一塊會在當時沒有派上用場,並在人類中代代相傳了下來, 最後成就了一隻殭屍。  屬於神的力量保護了殭屍,使她在酸與一次又一次的刺中之下,受到的只是一些皮肉之傷,但是身上的疼痛還是讓她吼叫起來,揮動雙手胡亂攻擊著。  「 不行……」玄機捂著傷口勉強靠著樹站起來, 他已經看出來,論法力殭屍遠遠勝於酸與, 可是她不但笨手笨腳地不會任何功夫,甚至連法術也不會一個,這麼下去,她總是要敗在酸與手中的,玄機深吸一口氣,拖著受傷的腿,向自己掉在草叢中的劍走去。  「嗷……」殭屍一爪沒有撲中對方,反面被對方在背上踢了一腳摔倒在地,腰部又挨了一劍,氣極敗壞地嚎叫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向酸與撲去。  這場搏鬥看起來是酸與佔了絕對的上風,其實她的心裡也在暗暗叫苦,殭屍的法力在身體周圍形成的防護使她無法給予對方重擊,更可怕是現在這種法力被憤怒的殭屍的情緒影響,正在向外擴展,也就是說酸與想放棄這場戰鬥都很難了。  「同樣是妖怪,你為何要幫助人類!那個道士剛剛還傷了你不是嗎、我只是要殺他,不會和你爭奪食物的!」酸與開始對殭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 嗷嗷嗷……」殭屍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你瘋了嗎?身為妖怪竟然幫助人類!」酸與扯著脖子叫。  殭屍的回答又是一拳打過來。  「你到底是不是妖怪!」酸與恨這個妖怪的「親人」行為。  這次殭屍有了反應,她呆呆地看向酸與問:「我是什麼?」  「你是殭屍!是妖怪!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是人不成!」酸與氣急敗壞地嚷。  「 我是……妖怪……」殭屍的動作一下子凝固了,「我不是人……」  「當然不是,你腦子壞了!」酸與發覺殭屍的殺氣和法力全消的無影無蹤, 以為她終於明白過來了( 剛才她是怎麼了? 間歇性神經病?,不論如何她是不想再和這隻殭屍戰鬥了,所以謹慎地一步步後退,直到到了安全的距離,才開始用目光尋找玄機,正好看見玄機拾起了他的劍。  「 臭道士,別想走!」酸與丟開在自言自語的殭屍,又向玄機撲去。  「鐺!"  玄機勉力舉起木劍和酸與的精鋼劍相擊的結果,是桃木劍被齊柄削斷。  「看你還往哪裡逃!」酸與終於等到了這一記得了,毫不猶豫的一劍直取玄機喉嚨。  一股巨大的吸力憑空傳來,酸與難以置信地發現是殭屍張開的雙手把自己吸過雲的。  「怎麼會?她怎麼可能使出這麼強大的法術?」這也是酸與的最後一個念頭了,因為殭屍的雙手馬上就直接插入了她的背心,一直捏碎了她的心臟。  「我為什麼不是人!」殭屍舉著酸與的屍體吼叫,方才酸與斬釘截鐵地說她不是人,把她好不容易生出的對自己意志的控制又擊了個粉碎,她瘋狂地吼叫,破壞,把手上的屍體丟在地上踐踏, 當她感到累了的時候,屍體流出的血吸引了她――這次不是人類,所以她沒受到自己內心的任何阻止― ―她撲到了酸與的屍體上大吃了起來。  玄機默坐在一棵樹下,努力地調整呼吸,四周全是打鬥的痕跡,酸與的屍體被撕扯地七零八落,殭屍正趴在上邊吸吮咀嚼――靈雲道長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形。  「師父……」玄機掙動一下身子叫。  靈雲道長戒備地看著殭屍,他一時還沒有弄清楚是不是這兩隻妖怪聯手對付自己的徒弟。  「是她傷了叔父,燒了村子,……她殺了她。」玄機指著兩個妖怪,有氣無力地解說,不論是酸與來復仇的原因,敗給了酸與的事, 還是最後因為一隻發瘋( ?)的殭屍而得救的事都是以給他沉重的打擊,三重打擊和身上的傷加在一起,使他看見師父, 簡單地說了幾句後,身體一軟便昏了過去。  「 玄機! 」靈雲道長慌亂地檢查了徒弟,確定了他沒有受什麼致命傷後才鬆一口氣,為玄機包紮傷口,抱著他站起來後, 靈雲道長的目光和殭屍遇在了一起,「喔,你看得見我了?」靈雲道長從殭屍的神情中知道,她不是再對自己視而不見了。殭屍剛剛吃飽,嘴角上還滴著血, 開始用判別食物好壞的目光看著靈雲道長。  妖怪果然還是妖怪,靈雲道長嘆口氣,暗中開始蓄力。  「人類……」殭屍的目光又平和下來,自言自語起來。  靈雲道士驚奇地發現,這個殭屍對人類毫無惡意, 她投在玄機身上的目光甚至有幾分關切。  「 我是妖怪……我是妖怪……」殭屍又開始對眼前的人視而不見, 自己咕噥著,用腳去踩酸與的屍體。  靈雲道長把玄機放在樹下,小心地靠近殭屍――不管怎麼說,她的神智看起來不是很清醒,一旦發狂是很危險的事,靈雲道長看著她不停地踐踏,撕扯酸與的屍體,把屍體撕成一塊一塊的,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肩。  殭屍猛地回過頭來,直勾勾地看著他。  「 停手吧,她都死了。」靈雲好言相勸。  「 妖怪!妖怪!」殭屍又用力踩了屍體幾腳,口中吼叫著。  靈雲皺皺眉頭,這個殭屍看起來很討厭, 不對, 是很痛恨妖怪的樣子。  「我為什麼不是人……」殭屍又改變了臺詞,開始發出這樣的咆哮,同時夾雜著一種「嗚嗚」的近似嗚咽的聲音, 「為什麼不是……為什麼……」她放開了那具已經不成樣子的屍體,開始攻擊周圍的樹木。  「你的身子吹得真好,吹笛子的時候真象個人。」靈雲道長很想安慰安慰她,卻又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想起了她的笛聲, 便這樣對她說。  殭屍一下子停止了所有動作,似乎在想什麼,接著開始手忙腳亂地在自己身上找了起來:「笛子,我的笛子呢……我的笛子……」那支原本被她插在腰帶上的竹笛和酸與搏鬥時不知何時落在了地上,早已在兩隻妖怪爭鬥中被踩了個粉碎,殭屍怪叫著扒了過去,把笛子的碎片握在手中,竭力要把它們拼起來。可是竹笛已經分成了幾十片,怎麼還拼得起來, 倒是笛子上附的那塊玉佩僅僅被踩進了土中,還有半片是完好的,殭屍把它握在手中,跪在地上嘶聲叫起來。吼叫聲越來越低,最後靈雲看到她竟然開始低聲啜泣起來,他從來沒有想過, 一隻殭屍也會流淚。  沉默了片刻,靈雲道長從袖中抽出了自己的另一支玉簫,這支簫是靈雲的開山師祖一代代傳下來的遺物之一,靈雲不擅長吹簫,所以平時只使用自己的那支笛子,但他還是把這支簫一直隨身攜帶著,現在他把玉簫輕輕遞到了殭屍的面前。  殭屍愕然地看著他。  靈雲道長把玉簫向前送了送,示意她接過去, 這個殭屍救了他視若親子的徒弟,就把這支簫當作謝禮好了。  殭屍慈祥了他良久,依舊跪在地上,雙手接了過去。靈雲道長抱著玄機離去之時,身後傳來了嗚咽的簫聲……  玄機一起床練完功,就忙著打水、澆菜、洗衣服,然後老老實實地拿起掃帚打掃起院子來。他會這麼勤勞只是因為住在觀裡養傷的叔父看到他們師徒倆的生活方式後驚訝地一句話:「玄機……你,你竟然讓靈雲仙長給你燒飯, 洗衣、鋪床! 這,這……  這簡直……」(然後老人心裡一急,兩眼一翻昏過去了)。玄機這才意識到自己二十多年來,竟一直象個小孩子一樣,在讓師父照顧自己。這次酸與的事已經讓了成熟了不少,反省之餘便每天跑前跑後,作起孝順徒弟來, 反而是伺侯徒弟慣了的靈雲道長一時有些適應不了。  「 玄機,那些衣服放在那裡,待會我洗就行了。  」  「 玄機啊,你打了水就去玩玩,早飯我做吧。  」  「 玄機……  」  玄機一邊幹活, 靈雲道長就一直跟在身後邊羅嗦,這反而讓玄機越發體會到自己過去的不孝,加倍賣力了起來玄機把前院掃乾淨,取下門栓打開了觀門,卻被眼前看見的事物一下子驚呆了:那個殭屍跪在觀前, 雙手捧著那支玉簫過頭, 一動不動地看著觀門。她的長髮梳理的一絲不亂,身上七零八落的衣服也用藤連接的十分整齊,原本雙手長長鋒利的指甲已經剪掉了,不再是那對令人望而生畏的爪子,而是一雙纖長柔美的玉手,玄機驚愕地看著她,又看清了他手中的玉簫――這分明是祖師爺傳下來的東西嗎?(他不知道靈雲道長把玉簫當作謝禮給了殭屍的事) 她怎麼弄去的,玉簫被她白皙的手捧著, 越發顯得翠綠晶瑩,玉簫的尾端用紅絲繫上了半塊玉佩,玄機也還記得那是師父笛子上原本有的東西。  「你要幹什麼?」殭屍這樣的舉動總不象是有惡意,而玄機經歷了這次的事件,原本急躁的脾氣不知不覺也改了一些,走近幾步問。  殭屍連連頓首, 卻一句話都不說, 流露出哀傷乞求的目光。  「 玄機, 門口不用掃了,先去吃飯吧……唉……」靈雲道長一步跨出來, 看見了門口的情形。殭屍一看他出來,向前膝行了幾步來到他腳邊,雙手把玉簫舉起來,雙眼緊緊盯著他的臉。「你來還給我? 」靈雲一時有些弄不清她的來意。  殭屍不說話, 只是磕頭。  「你若是喜歡,留著就是了。」  殭屍抬頭看著他,流下淚來。  「好吧,你既然專程送回來了。」靈雲道長接過了玉簫, 殭屍臉上露出了喜色,但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殭屍又大失所望,「 這是道觀,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去吧,山林之中有的是你的棲身之地,只要你潛心修煉,不胡亂殺生, 蒼天終不會負你的。」  殭屍跪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靈雲道長和玄機一前一後走進了觀內,玄機臨走回頭看了看她, 還關上了觀門。  黃昏時忽然下起了雨,一直下到午夜,雨勢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發大了起來。靈雲道長還沒有就寢, 他一個晚上已經跑到窗邊看了幾十次雨勢,向剛從門外進來在收傘的玄機問:「怎麼樣?她走了嗎?」  玄機讓他失望地回答:「沒,還在門口呢。」他搖搖頭加上一句:「五天了,看來她打定主意耗下去了。」  「下這麼大雨, 她又跪了好幾天了……」靈雲明顯地十分擔心。  「她又不是人類。」玄機對師父的不安不以為然。  「 可是好幾天了……」靈雲自言自語地說,他倒不是不知道那個殭屍想幹什麼,可是自己畢竟是道家弟子,這裡畢竟是間道觀,讓一個殭屍走進來,未免……唉,靈雲道長開始嘆氣,自己處理事情的才能怎麼就這麼差呢。  殭屍跪在雨中,雙目一刻也不離開玄通觀的大門,她想要離人類更近一點,想讓自己更象一個人類,她覺得那個把簫給自己的道人一定可以使自己更象人類的。  一道閃電撕開了夜幕,接著雷聲在山林上空滾過, 殭屍縮縮身子,象她這樣的妖怪,最害怕的就是天雷,又是一道閃電, 疾雷擊下,打中了山中的一棵樹,在大雨中還是升起了一團煙氣,殭屍在雷聲中閉上了眼,恐懼緊緊抓住了她,覺得下一道雷就要擊在自己身上了。  「 逃走,逃到山裡去……」她心裡生出了這個念頭,可是另一個更加清晰的念頭告訴她,一旦離開了這裡,自己可能永遠不能成為人類了。  天上的雷電就象發現了這個殭屍一樣,一道接一道的響起,其中一些擊落下來, 打的樹木推折,碎石亂飛,其餘跟離殭屍越來越近。殭屍渾身顫抖, 雙手抱頭趴在地上,當一道雷電打在身邊不到三步的地方時,她幾乎就要爬起來逃了,可是終於是忍了下來,閉上雙眼聽天由命。  又是個疾雷,這次雷從殭屍頭上掠過, 打在了她面前,地上出現了一個拳頭大的坑,空氣中瀰漫開一股硫磺。殭屍雙手摳著地面,十指全插進了泥土中,死死咬著嘴唇,但就是不逃走,對她而言,不能象人類一樣活下去,就這麼死了也罷。  觀門忽然打開了。  靈雲道長揮手向空中拋出一張符咒,遣返了請來的神將,嘆口氣對殭屍說:「想進來,那就進來吧。」  重新梳理過,換上了一件寬大道袍的殭屍垂著手,恭恭敬敬地站在桌邊,靈雲道長坐在桌前上下打量著她。玄機侍立在靈雲身後,心裡因為師父讓殭屍進觀來和師父把他自己唯一的一件新道袍給了殭屍穿而不快。  「你都跪了那麼久了,坐下吧,坐吧。」靈雲道長伸手讓她坐下。她反而後退了半步,又跪了下來。「唉,你好端端的,為什麼非要… …非要……」靈雲道長措著詞,想了半天才說:「非要做人呢。」――這與其說是他看出了殭屍的目的,不是說是種直覺,這個殭屍似乎極度厭惡自己身為妖怪的事實。  「請道長慈悲。」這是自從一開始殭屍開口講的第一句話。  「唉……」靈雲道長仔細打量殭屍,再度覺得她和一般殭屍不同的地方,原本他就在奇怪了,她不怕陽光,不吸血也可以活很久,而且她身上很清楚的保留著人的痕跡,即沒有遍體生出長發, 手指、眼睛、牙齒也都還是人類的樣子,唯一象殭屍的,只是那種慘白的膚色而已。「如果不介意,你可不可以洗洗你的來歷?」  殭屍又給靈雲嗑了個頭,開始講敘她腦海中七零八落,勉強拉攏起來的一星半點記憶:成於殭屍以前的,她唯一可以記住的,就只有無邊無際,遮住了整個天地的大霧,霧中有血紅的花朵, 象在飛舞一樣……然後就是黑暗、冰冷的墳墓中漫長的等待,一直到可以移動身體,鑽出了地面,漫無目的的遊蕩、殺生和之後難以言諭的悔恨……  那個大霧的清晨和那個和她說話, 要給她梳頭的女人,那些又出現在她眼中的,飛在霧中的花,一直張不開的手中握著的玉佩……  「原來如此,是你的陪葬之物保住了你的人性不泯。」靈雲道長聽完了她的故事,心裡對這個女子充滿了同情,一個才貌雙全的絕代佳人青年早逝,死後被埋在亂葬崗上,手中緊緊握著的一塊玉佩是僅有的陪葬,雖然無從知道事情的始末,但「紅顏薄命」這幾個字是免不了的了。她不願意做妖怪,一心想做人,自己實在也不忍拒絕她。  他這麼想著,向玄機投雲詢問的眼神。  玄機雙手握緊, 心裡在想的卻是: 「她吃過人! 她果然吃過人!"  」  「 玄機, 你怎麼看?  」  「師父, 她以前吃過人, 現在既然有了悔過之心,您不殺她,饒她去就是了,總不能把她留在這裡吧?  「難得她有心向善,現在把她趕走, 斷了她向善之路,她出去後再成了為惡的妖怪怎麼辦?  」  師徒二人的談論, 殭屍全都清清楚楚地聽著,她低著頭,咬著唇,等待他們給自己一個「判決」  。  「聽你的噪音象是南方人,」靈雲道長終於開口了,說的卻是不相干的話,「你既然不記得原來的名字了,又是遠從南方孤漂泊至此的,以後就叫你南羽吧。」  殭屍睜大了眼睛,靈雲道長賜給自己名字,這意味著什麼?難道……  果然, 靈雲道長又接著說:「我們玄通觀一共有七十二條門規( 玄機: ̄ ̄ ̄)我會慢慢說給你聽的(玄機:不聽也沒關係), 你先跟我來,參拜一下列祖列宗的牌位吧。」  「道長您……不, 師父……」殭屍在靈雲道長面前連磕了九個頭,從此之後她就成了玄通觀的一名弟子,也有了「南羽」這個名字。  眼看酷暑將至,南羽早早地就在每間屋子的門窗上掛上了竹簾,還特意從山下購買了綠豆,用來煮湯消暑,她在窗下種的竹子也已生長成林, 風過竹蔭吹入屋中,使夏天顯得也不那麼熱了。  靈雲道長坐在窗邊,看見南羽把進水中湃過的瓜果削皮切好端到面前,又去拿桶打水時忙叫:「南羽啊, 打水這樣的力氣活叫你師兄去就行了――綠豆湯還有嗎,再給我倒一碗。」他的心裡真是感動欣慰了,終於享受到被徒弟侍侯的日子了。  南羽來的玄通觀轉眼間已經過了三年,三年中觀中的大小雜事, 從洗衣、燒飯到打掃、種菜,甚至裁布製衣,縫補刺繡,這些南羽全一手包辦,再不用靈雲道長*半點心。牌價她來了之後,不但師徒三人住的廂房永遠一塵不染, 連那些無人住的遼東也被她種植了花草,打掃的乾乾淨淨,現在觀裡就算一下子來上三四十個道士,都不必再去專門整理住的地方。  開始玄機還在為南羽搶了他孝順師父的機會不快,不過幾個月後,他那股勤快戲過去了,也就樂得讓南羽去做這一切,再過向個月,他自己的衣服、鞋襪、亂七八糟的雜活,也自然而然地全由南羽包了。  「師兄,喝碗湯,吃水果。」南羽把綠豆湯和水果捧到玄機桌上。  綠豆是南羽用自己刺繡的繡品從山下換來的,西瓜是她從山下討來種子自己種的,其它水果是她在深山裡摘回來的, 總之她來了之後,玄通觀整體的生活水平大大的有所提高。  玄機接過湯碗,淡淡道了聲謝,這幾年來他對於南羽本身倒沒有什麼可挑剔的,但是他心裡念念不忘南羽是個殭屍的事實,她現在是安分守己,萬一有一天妖性發作呢?師父又教給她不少道家的法術,到時候要降伏她可是難上加難。正因為心裡一直有這樣的念頭,所以他對南羽一直冷冷淡淡的,免得將來有一天要生死相見時下不了手。南羽對玄機也無法象對待師父那樣, 放下碗快速離開了他身邊。她知道和靈雲道長不同,玄機是用人類和妖怪的方式來分類善惡的,他有意無意中表現出來的知音和戒備使南羽不得不在他面前一舉一動都小心謹慎,心中對他也不得不多了一些提防。  兩個徒弟之間各存心病,靈雲道長卻渾然不覺, 只是玄機和南羽各自心裡一片雪亮布局。他們倆的共同之處就是對師父十分尊敬,所以在靈雲道長面前倒是一向十分融洽。  南羽為他們師徒都放好了儀器,退出去回到了自己的刻意,她住的屋子象靈雲師徒一樣簡單樸素,根本看不出是女性住的地方。而對南羽而言,有間象人類一樣的住房她已經滿足的不得了,更不會去挑三撿四。  她拿起桌子上的一個瓷瓶輕輕喝了一口裡面深紅色腥氣撲鼻的液體――那是玄機在外降妖之後,專門為她帶回來的妖血。南羽不管怎麼想做人依舊不能吃人類的食物為生,如果強行不飲血強撐, 不但她的修行永遠不會有進展,只怕有一天她身體衰弱到了一定程度,會迷失了本性完全變成妖怪,所以靈雲道長為她想了這個折衷的辦法,用妖血配合他煉製的丹藥做為南羽的食物。  南羽放下瓷瓶,目光中露出悲傷,她真的不想飲血,就算是妖怪的血也一樣,可是為了不變成妖怪,為了活下去她又不得不這麼做, 每天的進餐對她而言都是一種折磨,使她心裡難以言渝的憂愁、自責。  她就著血液吞下去一顆丹藥後盤膝坐到床上,按師父教的方法修煉起來。  南羽的情況卻很特別:她現在可以說是半人半妖,但是在她從屍體化為殭屍的過程中玉佩為她保住「人」的部位主要是在思想和外貌上(南羽:幸虧如此),她的身體主要還是殭屍的身體,所以學習道家的法術就難免會事倍功半,普通人一年學會的東西她三年也學不到八成,不是她腦子不夠聰明,而是她的身體本能的在抗拒這些修煉方法。這三年來除了學習一些法術運用她自己本身的法力外,她幾乎沒多大的進步。  靈雲道長針對她的情況有兩個提議:一是乾脆按照妖怪的方式修煉,反正採藥和煉丹也是道家的修行方式之一,再配合吸取日月精華,南羽的法力一定可以飛速進步;另一個就是用時間來彌補,反正她是個妖怪,可以活到人類幾百上千倍的時間, 慢慢來總也會有成績。  南羽連考慮都不用就選擇了後者,她不願意再和「妖怪」 的方式沾邊了, 這個決定倒讓玄機鬆了口氣。  既然抱定了慢慢來的念頭, 修煉的進展雖然極慢,南羽也不著急,能象人類一樣修煉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她有空就練, 除了服侍師父,收拾打掃外從來不讓自己閒著,在靈雲道長眼中, 她比自己這個師父和她師兄都要勤奮多了。  南羽沉浸在練習中漸漸忘卻了身外的世界,直到一聲巨響從庭院中傳來她才驚訝地睜開了眼,接著靈雲道長的一聲呼叫傳來,南羽來不及多想,縱身從窗戶跳入了院子裡。  當南羽匆匆趕到院子裡時,靈雲道長和玄機已經在那裡了,玄機持劍和兩個化成人形的妖怪對恃著,靈雲道長則半跪在地上,給一個渾身是血的和尚把脈,剛才他的呼叫就是看見這個和尚倒在院裡時發出的。  「師兄,他們是什麼人? 」南羽躍到玄機身邊,抽出兵器和他並肩而立。她不會用劍,靈雲道長特意為她在丹爐裡煉製了一支竹簫作為兵器。她用簫指著對方站在玄機身邊,反而讓對方兩個妖怪吃了一驚。  「 不知道什麼東西,竟敢追殺慈生大師直到這裡。何方妖孽,膽敢闖我玄通觀,活膩了嗎!」玄機前面的話是回答南羽,後面卻是在向妖怪們喝問,在兩個妖怪身後觀門不知被他們用了什麼法術弄開,其中一扇倒在地上。南羽看清了這樣的情形,心中也冒出了一股怒火。  兩個妖怪一點也不把玄機放在眼中,反而上上下下打量著南羽,畢竟能在一間道觀中看見一個殭屍的機會並不多,更何況這個殭屍還明顯地站在人類一邊。當他們看清了南羽的面容和寬大的道袍掩住的嬌曼身姿後,竟然相互笑起來,對南羽露出色迷迷的神色,眼神也不懷好意起來。  「妖孽,受死!」玄機劍一揮向他們撲了上去,南羽緊跟其後,用竹簫點向其中一人。  兩個妖怪卻不和他們動手,急急後退,飛身躍上了觀外的一棵大樹,其中一個口中喊道:「 牛鼻子們,記們和我們尊者做對沒什麼好處,愛惜性命的別多管閒事! 」說完一起向遠處飛去,只聽見他們相互「 嘖嘖」笑著,似乎還在說:『這個殭屍長得不錯。「不夠風*, 我不喜歡,你要還湊合」 之類的話。  玄機和南羽立刻就想追上去。  「 玄機、南羽,」靈雲道長叫住了他們,「慈生大師的傷很重,你們快過來幫忙!"  」  靈雲道長平生不善與人交往,又不喜歡出門,大半輩子來離開這座山的次數都可以數得過來。所以也沒什麼朋友,唯獨這位慈雲大師和他相交了幾十年,雖然彼此數年得見一面,心裡卻都把對方視為知己。現在慈雲大師傷痕累累地逃到這裡, 難怪靈雲道長會驚慌。  好在靈雲道長的醫術確實高明,加上慈雲大師幾十年的修為打底,經過了兩天三夜後,慈雲大師終於睜開眼。  「靈雲……」他看見幾天幾夜守在他身邊的老友也顧不上感激,一把抓住靈雲的手:「快去……救我寺的僧人……救……蒼生……」他的口齒不很清楚,可還是斷斷續續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個大概,聽完他的話後, 靈雲道長和玄機、南羽的神色都更加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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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魔法(非鬼事故)

如果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只是苦於沒有機會表達,或是你與他的戀情遲遲毫無進展,試一次看看以下的香水魔法符咒吧,他們會讓你有出其不意的勝利!能和他/她成為朋友的魔法水1.選一個晚上,手上拿著你喜歡的香水,在你看見第一顆星之時,凝望那顆星

礦坑災變

筆者小時候住在基隆山裡,相信常去北臺灣旅遊的讀者應該有聽過暖冬峽谷吧.. 我就是在暖暖長大的,顧名思義那裡的天氣較一般北臺灣的各地來的溫暖,正如同臺灣 冬天特有的灰暗天氣,給人的感覺是又冷又溼..基隆盛產煤礦,雖然現在大部分的礦坑

紫色信封的秘密

    第一封信    周晶坐在窗前寫日記,偶爾抬頭看看窗外。「一切都平靜如常,這一年過的很快,小蕾和我還談得來,」剛寫到這裡,周晶忽然看到窗外小蕾走來,快到門前了,她連忙合上日記,鎖進抽屜。    小蕾一進來就說,「周姐,你的信,好像是小張來的。」說完,還對她神秘的眨眨眼睛。小張是周晶的男

蒙娜麗莎的手

蒙娜麗莎的手 1我前幾天新換了一個不錯的新工作,薪水和待遇都比以前的公司好的多,同事們的人際關係也不複雜,我是打心裡慶幸自己的幸運,要知道在這個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