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綢之路陝西新絲路(新絲路與古絲路接續的故事)
2023-04-22 16:51:44 3
【光明書話】
新絲路與古絲路接續的故事
——《外國文物裡的絲綢之路》編著感言
沈衛星(中國政法大學光明新聞傳播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
《外國文物裡的絲綢之路》的編著緣自2017年5月北京召開的首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那時的首都正是千秀並育,萬物生發。29位外國元首和政府首腦,以及130多個國家約1500名貴賓,雖遠隔千山萬水,卻為著開放合作、互利共贏而來。那個時候,我正在閱讀英國牛津大學歷史學家彼得·弗蘭克潘的新作《絲綢之路——一部全新的世界史》,這是當代外國學者對「古絲綢之路」歷史進行全新論述的代表作,他基於「絲綢之路正在復興」的認識,自覺擺脫西方中心主義的傲慢,發現「絲綢之路」在連接東西方文明中曾起到關鍵作用,並特別強調中國的「一帶一路」正在為絲路沿線國家的復興做出貢獻。書中諸多史料和觀點,為東西方讀者客觀認識「絲綢之路」以及「一帶一路」理念提供了新視角和更為開放的思路。這便觸動我開始關注世界各國在這方面的最新研究動向。
《外國文物裡的絲綢之路》 沈衛星 主編 光明日報出版社
一
觀察歷史,可以有不同角度;描繪歷史,也需要不同畫筆。對於古絲綢之路,同樣應當有來自各個領域的聲音,唯此,歷史才會更加完備和信實。弗蘭克潘的觀點畢竟是一個人的,如果能夠邀約到有代表性的國外專業人士來撰寫古絲綢之路,這樣的文集豈不呈現更加多的角度、多的論點、多的樣貌。這個念頭揮之不去,便像一粒種子開始生根、萌芽。那麼選擇什麼樣的領域呢?我思考再三,最後決定從文博界的考古發現和各國博物館藏品解讀來切入吧。畢竟,文物承載燦爛文明,博物館是歷史文化藝術寶庫,於是靈光一現,將書名取為《外國文物裡的絲綢之路》。
當然,之所以做此決定,也還有其他幾方面的因素促成,不妨在此亮明一下我的心跡。
首先,「一帶一路」本由歷史深處走來,文博界最能融通古今、承接中外,有世界共通的語言。從文物考古入手,能夠在那些被歷史雪藏的原初物品和珍貴線索中,讓中外讀者較為真切地看到中國的「一帶一路」與古絲綢之路之間有著怎樣的血脈延續和精神聯結,從而打開審視、欣賞和思考的新窗口。
其次,「絲綢之路」的文物考古和博物館藏品研究雖然不少,但由多個國家出自多個作者之手的橫向發聲不多,如果做較為集中而全面的掃描,不失為一種新意。另外,考慮到考古發現和博物館藏品也是大眾最為關注的興趣點之一,容易走近讀者。
再次,越是多元主體參與,越需要多樣聲音共鳴。講好絲路故事,就是要引入更多國外的專家、學者、業者發聲。在我國對古絲路已然說得很多的情況下,如何引入更多國外專家學者業者發聲,向世人講述中國和其他各國在古絲綢之路所作的貢獻,這是絲綢之路乃至「一帶一路」對外傳播的重要課題。如果出版外文版,用圖書「走出去」的方式進行國際傳播,有利於向國際社會展示中國文化的源遠流長以及與世界各國的友好交往,彰顯中華民族早在絲綢之路時期砥礪精進、擁抱世界的開放姿態,提升世界對絲綢之路和「一帶一路」的關注度,為「和平、發展、合作、共贏」理念提供智力支撐。我認為這是一項意在主動尋找增進對話、理解、互信的工作,也是讓我下決心編著的重要因素。
二
2019年7月,我因公務出差到新疆的南疆地區,當驅車行進在帕米爾高原,無論是紅其拉甫口岸中巴人貨交通的喧騰,還是塔什庫爾幹瓦罕走廊的寂靜,都仿佛正在訴說新絲路與古絲路接續的故事,這也對編著文集注入了新的動力。
考古是歷史的顯微鏡,文物是歷史的見證者。古絲綢之路蘊含著極為豐富的自然信息、歷史謎題和人文內涵,載有豐厚的物質性、社會性和文化性,是文博界一座挖掘不竭的富礦。
與國內對古絲綢之路熱火朝天的研究相比,國外的文博界又是什麼樣的狀況?特別是沿線國家對古絲綢之路正在進行怎樣的文物考古發掘?開展哪些方面的研究?取得哪些新的成果?博物館裡的藏品是否新的發現和展示?哪些專家學者在其研究領域具有代表性?怎樣向他們表達清楚本書的定位和寫作要求?……一旦進入實際工作狀態,諸多問題便紛至沓來。
所幸的是,經過觀察、調研後發現,自中國提出「一帶一路」重大倡議後,世界各國文博界在古絲路方面,考古有新發現,研究有新拓展,藏品是新開掘,許多方面都不斷有新推進。因此,當我真正與外國專業人士接觸後,便發現古絲綢之路在國際社會的文物考古領域已經變成競相開掘的富礦了。
不知不覺間,邀約的稿件由案頭的零星幾篇,到逐漸堆疊增厚,時時感覺來自各個國家的文章內容愈來愈豐滿,信息也漸趨清晰和多樣。我從外國專家的筆下發現,在中國與絲路沿線各國家之間,雖然有荒漠與大川、草原與戈壁、山鄉與澤國等萬千阻隔,但陸、海、草的絲綢之路,在車輳轔轔、帆影幢幢、駝鈴聲聲中,早已將高原屋脊與大洋深處、巍峨城邦與星布村落之間聯結成一片。其間,榮衰不斷變換,新舊不斷交替,重心不斷移位,閉塞之地逐漸變成開放之城,動人的故事在精美瓷盤中傳遞,美妙的交流就隱藏在絲織的錦繡圖案中。
最終,我選定17篇外國作者的稿件,它們來自美國、英國、法國、俄羅斯、日本、以色列、土耳其、巴基斯坦、伊朗、哈薩克斯坦、塔吉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泰國、印度等國家,作者中有各大學和文化機構的專業研究人員,也有文博界的業內掌門人,他們均秉持權威的專家身份,開放的學術姿態,從各自的考古、文博等領域將最新發現和成果欣然呈現,觀點闡發新穎,研究視角獨特,論述過程嚴謹,判斷時儘量多用「可能」「或許」等詞語,而不是妄下結論,顯示出應有的客觀、求真、務實的探究作風。
三
本書所選文章中,以海洋、城市、陵墓、港口等為核心的田野考古是一項既枯燥又辛苦還要冒風險的工作,然而背後也有令人驚喜的收穫,如英國杜倫大學考古學系的古鐵雷斯和傑拉德兩位教授,在對西班牙海域的考古發現研究後指出:「『海上絲綢之路』的終點可能早在唐代就已延伸至西歐,而非此前認為的晚至明代,這一重大發現將中歐陶瓷貿易起始時間向前推進了500年。」還有像巴基斯坦真納大學阿什拉夫和阿里夫、伊朗原德黑蘭大學考古系主任唐內希普、印度喀拉拉邦跨學科考古科學發展研究所所長切利安等專家,他們在各自研究領域取得突破性進展時的歡欣,也令我感同身受。
英國牛津大學考古學院榮譽研究員奈傑爾·武德、美國美利堅大學人類學系教授庫沙姆巴、日本衝繩縣立藝術大學教授森達也等幾位考古學者,他們在先進技術和儀器的應用方面堪稱典範,不僅大大提升了獲取信息的能力,也提出了有科學性、創見性的認識,其研究成果充分展示了當代高科技在考古發掘中的作用。
善於以新發掘的出土文物為研究對象和佐證依據,並結合歷史文獻來對古絲路在演進過程中的蛛絲馬跡和規律性認識作出獨到闡釋,是這次來稿中的又一重要方面。代表專家有法國的馬賽大學教授波特、以色列的特拉維夫大學孔子學院院長戈爾德施密特、哈薩克斯坦的中央國家博物館考古中心主任哈米特、塔吉克斯坦的國家博物館考古和錢幣學系主任多伍迪等。
還有來自俄羅斯莫斯科國立東方藝術博物館館長西多夫、美國耶魯大學藝術館亞洲藝術部主任萊迪、烏茲別克斯坦撒馬爾罕國家博物館保護區首席專家拉克馬託娃、土耳其安卡拉·哈吉·巴伊拉姆·韋利大學文學院教授吉來·菲丹和土耳其總統府國家宮殿管理局藝術歷史學家阿爾帕伊、塔吉克斯坦國家博物館遊覽與群眾部負責人肯扎夫、泰國文化部藝術局高級顧問瑞蘇查特等專家,他們對自己國家博物館裡的絲路藏品頗為驕傲,以絲綢、陶瓷、金銀器等為代表的手工業遺存為切入點,深入淺出地向人們講述了古絲路的深遠歷史背景和呈現的無窮魅力。
這些都再一次表明,近年來國外有關古絲路的重大考古發現接連不斷,各國博物館相關藏品也有更為深入的挖掘和更多的主題性展出,這不僅大大觸發了人們對發生在數千年前這條繁華貿易通道的感知,也深化了人們對古絲路上不同歷史階段社會、經濟、農業、手工業、城市建設等的理解,原有的很多事件和細節由此變得更加形象、直觀、清晰。而更重要的是,它們彌補了史料記載的缺失,刷新了學界研究的高度,為進一步探索和揭示古絲路歷史奧秘提供了新的起點和新的可能性,也為人們真切感知其迷人魅力找到新的載體,更為今天的「一帶一路」建設打通物質和精神上的血脈。
《光明日報》( 2021年05月20日 15版)
來源:光明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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