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當兵朋友的一封信
2023-08-05 02:11:33 2
今天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不大,卻足夠的纏綿,片片霧靄繚繞著我不肯離去,揮也揮不掉,也揮越柔,越綿。
一個人,坐在機房,感覺空空蕩蕩,孤孤單單的。許是下雨的緣故抑或又到了離別的季節罷。很不容易認識的一些朋友又要隨梨花飛散在海角,心裡難免不安,於是在這個善感的季節裡,禁不住的想起了你,想起了我們在一起的快樂的時光。
前天意外收到你的來信,也就是5月28號。但我一看你的信是3月17號,從伊寧市寄來的。我就在想,當年讀古人離別時的情,離別時的悲,離別時的念。寫詩,情感自然要誇張,自然要放大,自然要張揚。但現在,你我已經隔千重山,萬層水了。離別的想念,揉碎在自己的心中,隱隱作痛,孤身哽咽。現在你和我的距離就像這封信的距離,萬水千山。但我相信這是你我肉體上的距離,我們的心,我們的靈魂,永遠相形相隨,不離不棄。
我們是在7月在朝元家吃「狀元酒」分離的,現在分開已有整整的一年。
你現在已經棄文從武,投筆從軍了。從軍一直是你的夢想,一直是你想要飛翔的那片天,一直是你想要停留的那片林,一直是你想要遨遊的那片海。可你我知道的,在這個個小小的城鎮裡,這個一毛不拔的村莊裡,想要考取軍校談何容易啊,那是我們想都不敢想的烏託邦式的夢。如今,你的夢想近在咫尺,唾手可得。我真的為你感到高興啊,也為你的選擇而感到驕傲。但你從軍得有點突然,有點匆忙,沒有給兄弟我道一聲別就走了。當我知道時,有點驚愕,有點茫然,有點措手不及的樣子。如果早知道,至少我可以給你送去祝福,至少在精神上給你點鼓勵,已了卻我的一片心意,但恐怕不能了了。
你在信中說,訓練很辛苦,每天在荒漠裡不停跑步,爬,滾,手裡被磨破了,鮮血直流。隊友沒有完成班長給的任務時,常被訓得哭了。你每每看到這種情景,眼淚不停偷漏。若是晴天,沙子的溫度有30到40度,你們就在沙裡打滾;若到冬天,溫度又降到27度以下。訓練的辛苦,艱辛,可想而知。但我相信你可以迎難而上,化崎嶇為平坦,化風雨為豔陽。只有經過了乾枯的沙漠,才會懂得海水的可貴;只有經過了大風大雨,才會看到真正的虹橋。
你說你體檢過了,但準備馳騁戰場的時候,家裡怎麼都不同意你去當兵。在你的堅持下,他們才退了一步。原本你和我都是大學生啊,我們從初中到高中一直都是一個班,一直到高考結束後,我們才轉身分別。分開的那刻,才知道眼淚是多麼的脆弱,不堪一擊。好好的一個大學生,突然去當兵是我始料未及的。你說讀大學很安逸,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不想在大學裡面頹廢下去,你想找回原本屬於自己的生活。於是不顧家人的反對,去了當兵。其實想想,說實話,我感覺真的挺可惜的。你的成績這麼好,專業也不錯,而且我認為讀軍校,對於像我們這樣的農家人是遠不可及的。但你說,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比把時間耗在自己不喜歡的事上強多了。也許吧,我相信你老弟的前途會更加的似錦。
你在信中對我說,讓我在大學裡面不要活得更安逸,不要混得一無是處。要選擇好自己喜歡的一件事,並努力的去完成,做得要有成績,要有技術。是啊,我真的很佩服你,為了遙遠的軍人夢,放棄了百萬學子爭著過獨木橋就是為了踏進的大學門。即使我也有你一樣的夢想,但也沒有勇氣像你一樣的決定。很欽佩你的勇氣,我想決定與你為我的榜樣,想好自己喜歡的一件事,然後不管困難有多大,阻力有多大,有多渺茫,都會堅持,都會努力的做得最好。
部隊裡的文藝團一直是你的夢想,你還想讓我幫你寫寫歌詞。但就我這水平,還遠遠達不到那個程度。可喜的是,為了我曾經信誓旦旦的承諾,還好可以堅持寫到現在。記得你是多麼的喜歡寫詩啊,而且詩風有種偉人的氣勢。「大鵬平地起,當擊三千裡」就像你的人生一樣。我們常常把寫好的詩交換修改,因為我喜歡多愁,所以你說我的詩很傷,很頹廢。
每次我去你住的地方,看你折得整整齊齊的,像是去當過兵的那種。我於是出於羨慕,開始輕輕把你的被單整褶,你就把我拉開,重新整好,很認真,我感覺「很好玩」,許是整你玩玩。於是,又跳到你床上去,把棉被,床單,書,衣服,弄得狼狽不堪。呵呵,你就說以後不讓我去了,但我還是一如既往的去,一如既往的惡作劇。每當你來我住的地方時,看到我床上,房間很亂時,你就罵我頹廢,我就說是小花貓在整的,我們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們還經常為自己喜歡的歌星明星,爭得面紅耳赤,從「貓王」,麥當娜,傑克遜,小甜甜爭到「玉米」,周筆暢,曾哥。劉「天王」,張「歌神」永遠是你的最愛,我就經常嘲笑說你應該活在80年代。每當我和你說快女,快男;每當我和你說日本日本最新潮的動漫。你總是與不懈,我就是說你很UOT,然後我們笑得很誇張。還經常拿著毛主席和周總理拿來做比較。你喜歡的是周總理,我喜歡的是毛主席。我們瘋狂的收集自己喜歡的人的成就,某某名人對他們的讚譽等等作為我們比較的資料,也常常是面紅耳赤的,嘿嘿,當過後還是很好的朋友。現在,想想我們是多麼的幼稚和可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和風格,人是不能用來做比較的。
記得你經常來我這裡「混」飯吃,但你經常說我永遠只會吃「洋溢」(土豆)和炒飯。你還很喜歡周總理,喜歡學周總理的穿著打扮,經常在我的耳邊曬起他的帥氣,「中國第一美男子」。於是,你對我說,如果我看到他的相片,就收集給你。你的房間裡,把他的相片貼得到處都是。你在信中還叫我幫你買一本他的自傳,但要帶圖畫很多的那種書,你真把我累死啦,一家一家書店都是找。我買到了,是一位英國作家寫的,不知道你收到了沒有。
今天,下著小雨,一個人就這樣漫步在被雨溼過的街上。到雜誌店的門口,我躊躇了一下,仿佛看到我們每當下課無聊時,經常擠在鎮寧廣場邊的小書刊,很不好意思的看到賣書的下了班。於是我們和那「老頭」混得很熟,經常光顧他的書刊,卻沒買過一本,因為我們說是鄉下的孩子。
這一切,想起來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歷歷在目,仿佛就在昨天。殊不知,我們已經分別有了一年。這一年裡,雖然不是時時的憶起,但每當做在發呆的時候,記憶的畫面一遍又一遍地在我的腦海裡放映。心情會失落好一陣子,不知道是天上下了雨,還是我流了淚。
當你在茫茫的關外看到牆角下花開,那就請你記住,那是我給你的問候;當你在蕭條的沙漠裡,看到大雁從你頭頂沿著弧線飄過時,記住那是我給你捎去的消息;
望著西北方,天空在扯下一張張木黑的面巾,蓋住了臉面。在千山萬水外的你,是否,也會站在土牆上與我對目相望?山一程,水一程,我們的再次相見在哪程?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好了千萬種相見時的表情和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