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佩斯隊長別開槍完整版(隊長別開槍是我陳佩斯回來了)
2023-07-22 11:56:40 2
作者 | 杜都督
編輯 | 花木藍
「隊長,別開槍,是我。」
「我還沒開槍你怎麼就倒下了?」 「這不是顯得您槍法準嗎。」
相信大部分讀者看到這幾句詞,腦中就能自動配上音。
真 · 有聲讀物。
說起來,陳佩斯退出春晚已經20年不止,甚至很多千禧年後出生的小朋友沒有機會看過他的小品。
但是他在喜劇界的江湖地位,從未衰減。
當前幾天,陳佩斯的海報又出現在央視春晚的官博,宣布成為一檔央視喜劇欄目的導師時候,很多人不敢相信這是2020年。
宣傳片裡的人依舊光頭,神情語言依舊充滿活力,只有白色的鬍子和眉毛顯示著歲月流逝的痕跡。
這是真正的「爺青回」,陳佩斯居然和央視「重修舊好」了。
20餘年不見,陳佩斯的時代過去了嗎?
沒有。
「神氣啥,到了舞臺上那還得看誰有戲。」
如果沒看過陳佩斯,就約等於錯過了最高水平的春晚。
1984年,是春晚播出的第二年。
這一年,趙本山已經靠戲曲《摔三弦》在東北走紅,但還要等6年後,他才有機會登上春晚舞臺。倪萍還沒加入中央電視臺,馮鞏也還沒認識牛群。
但第二屆春晚已經精彩異常。這一年,由陳佩斯和朱時茂表演的《吃麵條》,成為了此後的經典,開創了語言類節目成為春晚重頭戲的先河。
《吃麵條》的劇情很簡單,本來定的演員沒來,沒吃早飯的陳小二眼饞劇組做道具的麵條,毛遂自薦來試戲。
第一碗麵,飢腸轆轆的陳小二從手指溢出筷尖的迫不及待。不想浪費任何一丁點,他還把灑在碗外的滷子刮乾淨,在衣服上蹭蹭油乎乎的手;
導演還沒喊「開始」,陳佩斯就抱著碗往嘴裡猛扒,吃了一碗,即使被導演批評也要樂滋滋地重舀一碗,瘋狂吸溜,忘記一切。焦急的朱導在旁不停催他:「別光吃,說詞兒、說詞兒啊!」
這樣來回幾次,陳小二總已經吃飽,但戲還沒拍好。
這時候打滷面又變成了負擔,他只能勉強地彎下身,極其勉強地再舀一筷,用每個毛孔都在表示吃不下的排斥和痛苦……
這是部劇情非常簡單的作品,道具和舞臺效果的加幾乎成為0——喜劇重點全在於演員的形體和無實物表演。
雖然只有一個空碗,但那碗打滷面已經香遍了所有觀眾的鼠年新年。
而這個節目也是無心插柳。當時還在做演員的陳佩斯,和同事朱時茂排了個小短劇。本來是為了慰問演出活躍氣氛,沒想到演一次爆一次。有一次在餐廳演出,後面的廚師笑得扣子都崩了。
以至於這個節目在參加春晚彩排時,有人質疑說,讓人笑成這樣,放進春晚會不會太不嚴肅了?
好在,春晚的總導演黃一鶴還是拍板保留了這個節目。
從此,春晚上多了一種節目形式——小品。
《吃麵條》爆火以後,陳佩斯和朱時茂就成為了春晚的常客。再登上舞臺時,陳朱組合將喜劇小品玩得更純粹:
九分鐘的《胡椒麵》滿共沒兩句詞兒,針對一盒胡椒麵,兩個素昧平生的食客發生了神奇的化學反應。
按今天新媒體人的眼光來看,他們踩中了所有值得傳播的點。這些年社交媒體上愛講的南北差異、東北人笑料、階層消費差異,全都是30年前陳大爺玩剩下的邊角料。
陳佩斯天生一副喜劇相,光頭,小眯眯眼,大鼻子,神情中總帶著三分狡猾四分陰險五分鬼鬼祟祟,一看就是滿肚子壞水的丑角。而搭檔朱時茂則是典型的國民帥哥,高大挺拔濃眉大眼,再配一頭烏黑濃密的秀髮,兩個人站在一起就是堂吉訶德和桑丘的效果。
除卻演員本身自帶的喜感,陳朱的小品用的永遠是最高級的幽默手法,沒有鄉音俚語,不談屎尿屁,抹掉地域色彩,除了無實物表揚,還高級在用錯位達成結構性的幽默。
而他們在1990年表演的《主角與配角》,號稱小品屆的天花板,也是戲中戲——濃眉大眼的朱時茂是八路軍形象,是劇中主角;賊眉鼠眼的陳佩斯是漢奸,配角。
「這衣服是你的。」
「不是我的。」
「是你的,你是叛徒。」
「哪部戲啊?」
「就這部。」
「這回……這回我又叛變啦?」
開場20秒後,憑一個「又」字,陳佩斯抖響了第一個包袱。
不甘當配角的陳佩斯瘋狂搶戲攪戲,搞得主角朱時茂不得不成為了第一個要求「你行你上」的人。
而兩人交換了角色、穿上八路軍的衣服後,陳佩斯依舊不像個主角,反而像個打進我軍內部的奸細,打算用金錢腐蝕地下工作者。
那還是個春晚創造流行語,而非反芻流行語的年代。《主角與配角》裡很多經典臺詞,到現在仍然是屢試不爽的金句:
「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也叛變革命了……」
「配角就只配露半個臉哪!」
「你管得了我,你管得了觀眾愛看誰嗎?」
陳佩斯飾演的小人物,不見得有多麼壞,但至少和偉光正沒一點關係。在普通的喜劇裡,這樣的「丑角」的形象可以演得很滑稽很狼狽,靠出醜和鬧劇感博得觀眾一笑,但是往往很難稱得上高級,更不要說可愛了。
但陳佩斯一上臺,五官就能在他臉上排成了合適的比例形狀,念起臺詞自然又滑溜,連帶著他扮演的市儈小人物都透著點機靈勁兒。
這一年,陳小二偷穿著警察衣服給撬保險柜同夥盯梢時,恰好撞見警察,他緊張到說不出話,但又沒有講一句謊話;
那時候春晚小品裡還能出現吸菸畫面
下一年,因為公放黃色錄像被當警察的姐夫逮住,陳小二和準姐夫鬥智鬥勇推推拉拉,服裝居然是2020年最潮的襯衫和毛衣疊穿;
那個年代偷看簧片還要被抓,婚前同居也不道德
陳佩斯演過配角,演過小偷,演過不法商販,演過郵差,還演過來自「烏魯木齊阿家莊」的羊肉串小販。
無實物的羊肉串什麼味我不知道,但是陳佩斯的普通話是孜然味的
讓他們幾乎出道即巔峰的,不光是陳佩斯堪稱精湛的表演功力,單是一簇簇凝練雋永的小段子,這麼多年也很難有人超越。
陳佩斯朱時茂之前,沒人知道什麼樣才算小品,有了陳佩斯朱時茂,為小品模式才被打了樣:幽默詼諧,活潑風趣,題材可以很廣,切面也可以很深刻。
從此之後,小品漸漸成為春晚舞臺上觀眾最喜歡的節目之一,大有和相聲分庭抗禮的意思。
如果按照這樣的情勢發展下去,陳佩斯可能就會變成第二個姜昆,上上春晚,出出作品,在行業內打響名聲成為公認的大前輩,老了退到曲藝界任一閒職,後來被授個「德藝雙馨藝術家」。
但一切都在1999年的《王爺與郵差》之後戛然而止。
陳佩斯朱時茂打贏了一場官司,但是,好像也輸掉了一些機會。
被偷走的二十年?「我不是落魄,是自我修行」比起陳佩斯本人,上一輩人更熟悉的其實是他的父親,文藝界前輩陳強老先生。
說起來,陳佩斯這個名字也很有意思——他的哥哥叫陳布達,因為哥哥出生那一年,陳強正在布達佩斯巡迴演出。4年後,陳小二出生,和哥哥的名字湊成了一對。
陳老先生入過魯藝,進過晉察冀邊疆文工團,形象氣質特別適合演反派,《白毛女》裡惡霸黃世仁,《紅色娘子軍》裡的壞蛋南霸天都是他的經典角色,在金鷹百花還有較高分量的時候,他拿了幾回最佳配角獎。
也正是因為這些栩栩如生的壞人形象,使陳強在文革時候被批鬥、被打成黑社會,一個時代的塵埃落在他的頭上變成大山,連帶著陳佩斯也上山下鄉去插隊,在內蒙古建設兵團度過了幾年艱苦的時光。
時間漸漸過去,陳強先生平反,陳佩斯為了進城,在父親的推薦下考進了八一製片廠,拍了幾部電影,後來走上了春晚的舞臺。
很難說這段艱苦的生活給陳佩斯帶來什麼樣的確切的烙印,但卻成了陳班主骨頭和鐵的重要組成部分。
離開央視後,坊間有眾多傳聞。有人說陳佩斯在山上種了幾十畝石榴樹,於是就很多好心人到處打聽陳佩斯的石榴怎麼賣,想要用別的方式接濟他,頗有幾分褚橙、陳石榴的意思。
陳佩斯也出來闢謠:「北京太冷,長不了石榴」。但是他確實去郊區買了塊荒地,想在山林裡安定下來,自我修行。
閉關後,他想得很明白,不再做小品了,是遺憾,也是機遇,便乾脆把事業的重心轉向了話劇。
他組成了一個話劇班子,陳小二變成了陳班主,他們排了一部戲叫《託兒》,隨手取材,說的正是戲臺上這點事兒:
「相聲小品演員,在臺上兩個人站半天都不知道演什麼呢,電視觀眾樂得齜牙咧嘴,掌聲暴風雨似的,那都是有咱們託兒給他領著的。」
有脾氣,這很陳佩斯。
陳班主厭惡"託兒"似乎是再合理不過的事兒,畢竟他很少有包袱沒響的尷尬時刻,更不需要兩排領笑員嚎一嗓子炒熱場子,反倒是編排出來的叫好聲毫無靈魂,給氣氛平添幾分尷尬。
為了新戲,年近50的陳佩斯變成了話劇界的琦玉老師,晚上靠鎮靜劑入睡,白天靠釅茶清醒,好在陳佩斯的票房號召力不低,《託兒》大獲全勝,上座率高達95%,景況好到連琦玉老師自己都說,「我是個事業上很順遂的人」。
這些年,陳佩斯的話劇攢的越來越多,《託兒》之後有《陽臺》,在之後還有《戲臺》,甚至戲迷很多觀眾攜家帶口,幾輩人一起來看演出。
從小品演員陳佩斯到三代從藝的陳家班班主,撕掉陳小二的皮後,陳佩斯露出了一板一眼的手藝人的本色:過分正確,格外執拗,極有脾氣。
他教會了舞臺什麼叫做小品,再給觀眾立下買票看戲的規矩——明明現在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規矩,卻需要陳佩斯一步步建立。
陳佩斯朱時茂離開後,其他小品搭檔開始在春晚嶄露頭角:
操著河北口音的趙麗蓉和鞏漢林,東北荒誕喜劇的代表趙本山,偶爾從相聲跨界戧行的馮鞏,男女搭配裡的郭達蔡明、郭冬臨牛莉,以及這兩年出現的新人,賈玲的大碗娛樂,和沈騰的開心麻花……
再到一波波老人換汰以後,現在小品界的生態又不一樣了。好像現在什麼都可以叫小品,好像什麼人都能來演小品。都不再是那個味兒了。
一批批失望者開始重溫《主角與配角》,而考古黨早已用彈幕證明,這部36年前的作品,才是小品界「永遠滴神」。
距離他離開春晚的舞臺,已經20多年了,這次回歸稱得上是眾望所歸。曾經被陳佩斯帶出來的小品,現在確實需要被他帶回來。
「你管得了我,你還管得了觀眾愛看誰嗎?」
當初這句平平無奇的臺詞,現在竟成了對陳佩斯最好的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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