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別姬》電影觀後感
2023-07-30 22:32:09
在《霸王別姬》裡面,京劇不叫京劇,叫京戲,唱戲的人不叫藝術家,叫戲子,鳳毛麟角的叫角兒。電影裡一幀一幀都是藝術的沉澱,下面是《霸王別姬》電影觀後感,歡迎閱讀。
看了《霸王別姬》有很多感慨,這是很多年之前的電影,興許我的感慨,早就是拾人牙慧,但是還是要說,因為很感動。
逃跑的小豆子和小賴子跑到戲院裡,看到角兒在唱戲,看到情緒失控的觀眾,小賴子說:這得挨多少打啊!我覺得很辛酸,這種扭曲的認識是唱戲的藝術家,在那個時代的教育方式下所形成的,很讓人心疼,也讓人佩服。錯了挨打,對了也要挨打,打你是讓你記著,下回還得這麼背。成角兒之路,的確像小賴子哭問的一樣:這得挨多少打!
最終,小賴子抗不過打,吃了仨大子兒的冰糖葫蘆後,吊死了。那個時代的藝術家,的確是用生命做賭注,就像霹靂中躍龍門的鯉魚一樣。在京戲面前,沒有人格,沒有自我,像關二爺所說的:你得自個兒成就自個兒。
關二爺
關二爺是個透露著強硬樸實世界觀的人,對京戲的捍衛和傳承都有自己的一套見解,他阻止小豆子抱養棄嬰的時候有一種看透時代的睿智和悲涼,有一種亂世之下的自私和智慧,他說的很令人信服。可是小豆子是固執的,關二爺的表情很無奈,帶著看透一切的睿智,點到即止的建議。他在講戲的時候鏗鏘有力,最後,他和孩子們講林衝夜上梁山的故事,唱詞從胸腔中蹦出,像是崩裂了胸腔,每個字都還帶著血,這個老藝術家就這麼著,唱著林衝的戲詞,直挺挺的死在舞臺上,像個老英雄。
亂世
這部電影看得我很累,我弄不明白菊仙對程蝶衣的感情和態度,直到菊仙為了那把劍衝到文革的火堆中,被反手倒扣摁壓著等待批鬥,她原本可以躲得遠遠地,不淌這趟渾水,可是她沒有。她是那麼喜歡段小樓,這個出演霸王的男人,辜負了菊仙也辜負了虞姬。程蝶衣掙脫人群,站在火光中:我揭發!揭發奼紫嫣紅!揭發斷壁殘垣!然後他指著菊仙,說出了菊仙的身世。他把自己當成虞姬,把對霸王所有的怨念都歸結在了菊仙身上,因為菊仙是段小樓的妻子,程蝶衣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劇情了,他對菊仙有一種妒意和恨意。但是菊仙對他,他是段小樓的兄弟,幾次三番的救段小樓,還被誤解,菊仙對他有一種愧意,作為風塵中的女子,她不會不明白程蝶衣戲我不分的狀態,她更不會不明白程蝶衣對自己丈夫的心意。她同情他,沒有恨,到死都沒有。某種程度上,她和程蝶衣的宿命是一樣的,只不過她是段小樓現實中的妻子,當段小樓說出:我不愛她,我和她劃清界限了!之後,她全部的希望就破滅了,她甚至還不如一直活在戲裡的程蝶衣幸福,至少有個霸王來憐惜虞姬,她什麼都沒有了,她穿的很喜慶,像個新娘子,吊死在自己家裡了。留下了發瘋的段小樓和程蝶衣。
菊仙
菊仙明白段小樓其實並不是發自真心的說出那些話的,她甚至還知道段小樓還愛她,但是都回不去了,這樣的變動,這樣的時代,這樣破碎的生活,回不去了,她心心念念的生活和希望都破滅了,這個鏡子破了就破了,她知道,圓不好了。她甚至都能預知到程蝶衣的未來,她把那把劍交到了程蝶衣的手中,莞爾一笑,帶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理解和辛酸,回家上吊了。
程蝶衣
程蝶衣,他在面對京戲的時候,沒有國家,沒有民族大義,沒有性別,也沒有自我。就像他在軍事法庭上說:青木要是不死,京戲就傳到了日本。他除了能唱好戲之外,他就跟一張白紙似的,對政治和時局以及自身的處境,單純的就像個孩童,沒有概念也不用心機,很純粹。
「我早不是個東西了,如今他楚霸王也下跪了,這京戲他能不亡嗎!」這一句話,戲裡戲外好幾個來回,至少一直以來,程蝶衣是個主客觀不能統一的人。「我早不是個東西了」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句,為什麼會說自己不是個東西,我覺得程蝶衣是個有些多重人格心理疾病的人。他對自己不是東西的評價,應該是由於程蝶衣因為種種原因和袁世卿有關係、被張公公性侵,從世俗觀念上,他認為自己不是個東西,但他心裡的虞姬是完美的,所以他那麼在乎扮演霸王的段小樓,在乎霸王是不是下跪了。京戲亡了,不是因為程蝶衣不是個東西了,而是因為霸王的都下跪了,虞姬怎麼辦?京戲只能亡了!
程蝶衣選擇以虞姬的方式結束生命,並不是真的到了戲我不分的地步,而是在他心裡,程蝶衣一早就死了,活著的只有虞姬,虞姬是一定要死的,這是從開始就註定的宿命,虞姬會死,死在和霸王的訣別中,死在堂堂正正的霸王懷裡,虞姬等了很久,等過了文革,等到他能重新登臺,等到他所揭發的奼紫嫣紅又重新綻放,等到那些斷壁殘垣又重新林立,等到他又成為舞臺的主角,等到她的霸王回營。
藝術人生
在《霸王別姬》裡面,京劇不叫京劇,叫京戲,唱戲的人不叫藝術家,叫戲子,鳳毛麟角的叫角兒。那裡面的關二爺說:哪朝哪代都得聽戲,是人他都得聽戲,這個畜生啊,他就不聽戲,你們趕上啦!關二爺說的趕上,到底趕上什麼了?趕上了戰亂,趕上了動亂,趕上了破四舊,趕上了打到一切牛鬼蛇神的時代。
那個時候的藝術家,從小接觸的全部教育就都是戲,用一輩子來做一件事,頂著下九流的身份,做一件主流文化不接受的事。興許就是每個時代或者每個行業都會有那麼一兩個頂級出色的人物,他們像一座燈塔,像黑壓壓的人群投射璀璨的光芒,讓那些前赴後繼的人懷揣著巨大的希望視死如歸。
虞姬死了,屬於他那個時代的藝術方式結束了,現在的藝術家很少能再有他們那個年代的造詣,沒有人會一心一意的唱戲,為戲而活,為戲而死,一輩子,就做這麼一件事。我們佩服,但也值得反思,也許這對於藝術而言是本分,只是我們對藝術的標準降低了,他們就成為了不可拆超越的經典。就像87版的紅樓夢,在其剛剛出來的時候,人們帶著對戲劇紅樓夢的預設立場和認知對陳曉旭版的林黛玉也不滿意,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新版紅樓夢出來之後,新舊的對比讓一些標準降低,產生了對前者的追憶和再欣賞。我們如此的佩服曾經,或許是對當下狀況的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