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燈火通明的夜（上海今夜無人入眠）

2023-08-05 07:26:24 3

上海：今夜無人入眠

「

在國際經貿面臨新挑戰、國家運籌決策布新局之時，上海之「光」，穩定且持久，以安靜、自信的可靠姿態，又一次向世人證明了中國經濟發展的活力。星霜荏苒，海上良宵如昨。願萬民與共，賞一輪明月。

」

作者｜孔冰欣

暮色四合，晚風清涼。

打開音響，放一張三大男高音1990年羅馬演唱會的CD——祖賓·梅塔指揮，帕瓦羅蒂、多明戈、卡雷拉斯攜手合作，二百四十人大樂團及合唱團同臺，史無前例，所以值得再三回味。

閉目聆聽，直至最後一首encore曲目，「High C之王」動情詮釋的《今夜無人入睡》。男聲豐滿充沛，明亮澄透，帶著金屬般晶瑩圓滑的光輝，極富強烈的自然美感。那是韃靼王子卡拉夫在為元朝公主圖蘭朵輾轉反側：「無人入睡，無人入睡……因愛和希望而閃爍的星光……星星沉落下去，黎明時我將獲勝，我將獲勝！我將獲勝！」

最後一個音符消散，睜開雙眼，但見一盞又一盞亮起的街燈，一座又一座恢弘燦爛的建築，已徹底點燃了城市漆黑的上空。歌劇裡不寐的人兒仰視著天際的星辰，又豈知，千百年之後、千萬裡之外，倘若從宇宙深處遙望地球的某個角落，會發現，一種別樣的、金碧輝煌的夢想，已經掙脫了一切外力的壓迫與束縛，正大膽肆意地宣告著自身存在的不可忽視性？

7:00 P.M.

開埠至今已步入第176個年頭的上海港，位於中國大陸東海岸的中部、「黃金水道」長江與沿海運輸通道構成的「T」字形水運網絡的交匯點，前通中國南、北沿海和世界各大洋，後貫長江流域及江、浙、皖內河、太湖流域。公路、鐵路網縱橫交錯，集疏運渠道暢通，地理位置得天獨厚，自然條件優越，腹地經濟發達。

其海港港區陸域由長江口南岸港區、杭州灣北岸港區、黃浦江港區、洋山深水港區組成。其中，24小時不休息的洋山港，傍晚六七點的光景最美。時有巨型載貨輪棲息於此，待作業完成，於次日凌晨離港，駛向新的任務。

根據上港集團此前對外披露的信息，2017年，上海港貨櫃吞吐量首次突破4000萬標準箱；2018年，貨櫃吞吐量同比增長4.4％——在一份提交給上海證券交易所的初步盈利預測中，集團稱，「新紀錄使得上港連續九年成為世界上最大的貨櫃吞吐量港口」。

上港方面對媒體介紹，今年一季度，上海港貨櫃吞吐量達到1041萬標準箱，在外部環境嚴峻的情況下，仍逆勢同比增長6.9%；歐美航線箱量亦仍有較高增長，東南亞、日韓航線的業績也在穩步提升。

在「一帶一路」倡議和長江經濟帶國家戰略中，上海港作為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橋頭堡與長江經濟帶江海聯運的重要樞紐，將形成更加安全、便捷、高效的物流路徑，成為引領長三角，帶動長江流域，輻射全國的「龍頭」。

9:00 P.M.

港口貿易一頭連著金融結算等現代服務業，一頭連著更大範圍的消費與製造。因此，洋山港的背後，其實是陸家嘴的摩天大樓和長三角的廣闊腹地。

就職陸家嘴某券商行研的Shirley，「現在滿腦子都是『該調模型了』『要交報告了』『得給客戶路演或打電話了』『今天要加班了』」……而無論在哪個點完工，窗外，「平安大廈、花旗銀行大廈、太平金融大廈裡，大片大片的燈光依舊不熄」。

多少個日日夜夜，Shirley們在連接著地鐵2號線和國金中心的天橋上，出神地想著目下的「嘔心瀝血」與未來的「詩和遠方」。橋上LED電子顯示牌上實時翻滾著全世界各大證券交易所的各種指數，不遠處，上海中心一柱擎天，氣壓乾坤。「我發誓，一定要努力，讓這魔幻之都的萬家燈火裡，有自己贏來的一個席位。」

職場新人雄心勃勃暗許諾言的同時，暫居「食物鏈上遊」的投行經理們行色匆匆，步履難停。虹橋樞紐前，計程車頂端連起一條綠色的「燈帶」，也許恰是他們最熟悉的夜景之一。白天和黑夜的界限不再如古早年代那般涇渭分明，站在蛇形通道裡排隊等候之時，這些金融精英們盤算著：本月還要趕乘幾趟飛機、幾班高鐵？上海團隊還有幾次國際視頻會議要開，還有幾個議題要和海外相關人員討論？

輪到自己上車了，才對司機師傅報出目的地，手機鈴聲便迫不及待地響起——合作夥伴call來的，O.K.，繼續奮戰罷。

11:00 P.M.

最早接入虹橋樞紐的2號線，讓初來乍到陸家嘴的年輕白領愛恨交加。尖峰時段，車廂如沙丁魚罐頭，人挨著人擠得密不透風；但它橫貫浦江兩岸，確是認識這座城市的一條絕佳線路。而從元老輩分的1號線、2號線，到《上海市城市軌道交通第三期建設規劃（2018～2023年）》提出的19號線、20號線，「上海速度」越來越快。

今年5月底至6月初，11號線也亮了一手。其陳翔公路站工程，向「在兩座地鐵站間加一座車站，建設全程不影響既有線路正常運行」的難度，發起了志在必得的挑戰。由於作業區域是在已經開通運營的線路上，施工只能利用夜間列車停運後的2個半小時。經過11個夜晚，300多名施工人員齊聚陳翔公路站附近約1.6公裡長的軌道沿線，順利完成接觸網換線接駁，為站點後續工程的開展攻克了重要節點。

作為地鐵列車動力的重要來源，接觸網堪稱地鐵的生命線。目前，陳翔公路站抓緊進行站內裝飾裝修及設備安裝工作，計劃於明年上半年正式開通投入運營。

與此同時，距離奠基儀式半年時間都沒到，位於上海臨港、佔地近1300畝的特斯拉超級工廠主體建築已進入封頂階段。對比至今尚未完全完工的、位於美國內華達州的特斯拉超級工廠（Gigafactory 1），上海超級工廠（Gigafactory 3）可謂驟然間拔地而起，超乎想像。7×24h的現場施工，展現基建硬實力；這是國家出臺取消新能源汽車整車外資股比限制政策後的第一個外商獨資項目，也是上海有史以來最大的外資製造業項目。據悉，上海產特斯拉（一期）的年產量預計可達25萬輛純電動整車，包括Model 3、Model Y等系列車型；全部建成運營後，年產量或直指50萬大關。

1:00 A.M.

幹勁十足的工程建設是一種上海速度，救死扶傷的爭分奪秒，是另一種。

瑞金醫院。

這裡有許多「傳說」。在急診，平均每天接診近千人次、救護車接診二三十輛、危重搶救20餘人次、補液400餘人次。在手術室，平均每天約有180臺手術連軸轉；手術醫生、麻醉醫生、護士、工勤人員配合默契，如果遇到複雜的情況，團隊往往鏖戰至破曉時分。在病房、在實驗室、在各個公共平臺科室，有太多瑞金人放棄了「下班」的概念，患者的生命安全與健康，總歸是最掛念、最擔心的。

麻醉科的夜班曾一再創下紀錄：一個夜裡連續搶救了四個休克患者，一臺大手術輸了一百袋血製品，一層樓的腎上腺素甚至備貨都用完了……面對密密麻麻的手術安排，一個麻醉醫生的日常，是有時需要從早上八點連續工作到凌晨一兩點。

外科的「一波三折」也不遑多讓：時針早已掠過零點，整個手術室剛結束完當天所排的近200臺手術。當最後一名患者抵達病房，最後一位外科醫生準備離開，護士在細心地整理器械……突然，夜的寧靜被劃破，有個病人需要搶救，床邊得急裝ECOM！夜班護士立即帶上急救器械第一時間趕至監護室，醫生馬不停蹄繼續與死神搏鬥，待眾人能夠鬆一口氣，已接近三點了。

天使的白衣有柔和的聖光，驅散了可怖的魅影；被守護的人們，不怕黑。

3:00 A.M.

不怕黑，不怕眼角眉梢的憔悴，卻怕任何一處哪怕微小的錯誤。

殫精竭慮看完最後一張版樣，力爭「錙銖必較、步步精心」的編輯們，終於放過了自己。

這個充滿變革、天翻地覆的世界，需要記錄者。這座生機勃勃、情趣盎然的城市，需要傳遞信息、分享思考的代言人。

好多好多年前，當上海大部分老百姓尚沉醉夢鄉的時候，印刷、分類、投遞，龐大的新聞網絡已有序地鋪展開來；福州路旁的望平街，已是人聲沸騰了。

它是書報的集散地，全市的報販，天還沒亮就跑到山東路索取報紙、刊物，再拿到各區吆喝。19世紀末，望平街、福州路周圍，咫尺方圓內，有大的報館、書局、印刷所三十多家；上海報業的繁榮，對社會運動和思想文化的傳播，意義不可限量。

如今，威海路755號上海報業集團的大樓，承載了更多、更難的使命。深度融合，探索創新，技術手段在變，「道正聲遠」之心不變。

從單位出來，編輯、記者們尋了某處「深夜食堂」，邊吃邊聊：「對了，早上微信熱點做什麼好呢？來來來，討論下選題！」

……

6:00 A.M.

太陽升起，又是新的一天了。

是的，不眠的人，將靈魂交付給了夜上海。

很辛苦。

值得。

夜間經濟的前世今生

工作的人一宿不眠，當他們休憩片刻，正渴望借遊樂獲得精神上的撫慰時，解意的上海夜色，倏忽化轉，自卒卒鮮暇至溫暖甜柔，不過眨眼工夫。車水馬龍，衣香鬢影，殷情招呼，妥帖服務——「消費天堂」的甘美誘惑，好像千百倍的回報，讓來來往往的行人們，被城市牢牢羈絆住腳步，甘願慷慨地為「夜間經濟」埋單。

何謂夜間經濟？它是「從晚7點至次日6點，在城市特定地段發生的各種合法商業經營活動的總稱」。切實推動上海夜間經濟蓬勃發展，創造美好生活環境，能擴大內需、促進消費、創造就業，能傳播多元文化，體現海納百川的城市精神。

4月15日，《上海市商務委等九部門關於本市推動夜間經濟發展的指導意見》發布，提出「夜十條」，概要如下：

其一，將建立「夜間區長」和「夜生活執行長」制度，由各區分管區長和具有夜間經濟相關行業管理經驗的人員分別擔任。

其二，將編制夜生活集聚區發展規劃，打造一批地標性夜生活集聚區。

其三，將引進培育沉浸式話劇、音樂劇、歌舞劇等夜間文化藝術項目，對深夜影院、深夜書店、音樂俱樂部、駐場秀等夜間文化娛樂業態秉持包容態度，並積極開發浦江夜遊、博物館夜遊等多元化都市夜遊項目。

其四，將做好夜市試點工作，指導夜市運營管理主體建立夜市管理規定。打造環境友好、放心安全、有工匠精神的「深夜食堂」。

其五，將試點放寬夜間外擺位管制。試點在夜間特定時段，允許有條件的酒吧街開展「外擺位」試點。

其六，將試點在夜間特定時段將部分夜宵街、酒吧街所屬道路調整為分時制步行街，並在周邊區域增加夜間停車位、計程車候客點、夜班公交線路等。

其七，將支持指導夜生活集聚區開展夜間燈光造景，做好街景打造、裝飾照明、標識指引等工作，營造良好夜間消費氛圍。

其八，將支持成立本市夜間經濟發展相關行業組織，促進國內外交流合作，引導行業自律發展。

其九，將加強行業研究，支持夜間經濟相關智庫發展，為政府決策和行業發展提供參考。

其十，將利用財政扶持資金，支持夜間經濟發展。鼓勵各區發揮財政資金作用，支持一批促進夜間經濟發展的重點項目。

此後，《關於上海支持海派特色小店發展的若干意見》《關於進一步優化供給促進消費增長的實施方案》接連出臺，紛紛強調了對夜間經濟的鼓勵。夜間經濟的繁榮程度，當然是一座城市經濟開放度、活躍度的重要標誌；而現在之所以要更加突出「夜上海」這張享譽國際的名片，是因為上海的夜吸睛兼吸金，實在迷人——在中國，甚至可以說，只有上海的夜，方有資格擁有這獨一份的、「海派味道」的迷人。

建立在近代商業化基礎之上發達的市民大眾文化，是「海派」最值得注意的維度。《打造消費天堂》一書著意對此提了濃重一筆：四大公司為了在更大範圍內擴張它們的商業影響，採用了各種各樣的廣告方式，乃至佔據夜的領地，霓虹燈便是特出的代表。1926年，南京路上首次出現「皇家牌打字機」吊燈廣告後，先施公司馬上跟進，將霓虹店牌懸掛到了公司大樓的頂端。霓虹燈勾起人的欲望，使人迷醉，使人不由自主地傾囊消費。

《大晚報》（1932年在滬創刊）有位作者曾如是描述霓虹燈：「還有一家百貨商店，大新公司，是在日夜的趕建中，在路的西端的第一家。從那在趕建中的大新公司向東望去，就看到它的競爭者，新新、先施和永安三公司，相對地站在那裡向它逼視著，尤其在晚上，那三家公司不但在向那未來的小弟弟示威，甚至似乎還在同太陽爭勝，那樣地從屋子的每一角都在放著強大的光線，仿佛在說就是太陽從此以後不再來臨，也可從它們照明大地似的。」

欲與金烏賽燁赫，夜上海的實力與驕傲，可見一斑。事實上，關於我國夜市及夜間經濟的崛起，若追溯「前緣」略加分析，自可得出一點結論：隨著城市和商業的發展，夜間經營、夜間開業的夜市悄然出現，衝擊乃至打破了小農經濟的生產和生活模式。夜市經濟作為基於時段性劃分的經濟形態，是城市及城市經濟的衍生物，漸漸顛覆了古代中國社會嚴格遵守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規律。

關於夜市的緣起，學界眾說紛紜，有唐中晚期夜市論、宋代夜市論和漢代夜市論。而根據現存資料，漢代的夜市，充其量只能算是帶有一定民俗色彩或宗教意味的不完全形態的夜市。經魏晉南北朝至隋唐，特別是到了中晚唐，坊市內外夜間經營逐漸增多。西京、東都或「（崇仁坊）一街輻輳，遂傾兩市，晝夜喧呼，燈火不絕」；或「夜市橋邊火」「蠻聲喧夜市」「夜市賣菱藕」「夜市連銅柱」……大量湧現的夜市，蔚為可觀，也成為了詩人們集中而明確的歌詠對象。

兩宋時期，夜市高度繁盛，《東京夢華錄》載：「馬行北去，舊封丘門外祅廟斜街、州北瓦子。新封丘門大街，兩邊民戶鋪席，外餘諸班直軍營相對，至門約十餘裡。其餘坊巷院落，縱橫萬數，莫知紀極。……夜市直至三更盡，才五更又復開張。如耍鬧去處，通曉不絕。」「出朱雀門，直至龍津橋。自州橋南去，當街水飯、爊肉、幹脯。……至朱雀門，旋煎羊白腸、鮓脯、?凍魚頭……直至龍津橋須腦子肉止，謂之雜嚼，直至三更。」以開封、臨安為典型代表的大中型城市，不僅有商圈夜市，還有流動夜市；不僅有飲食服務夜市、傳統娛樂夜市，還有文化娛樂夜市、休閒旅遊夜市。而宋代夜市消費的多樣性、集市性與平民性特徵，表明其確然更典型、更成熟，更接近現代夜市。

至於明、清兩朝，除傳統夜市經營外，亦出現了主要用於商品集散的城外夜市，增加了更多的屬於生產性的經濟活動。

夜市伴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脈絡前行，不斷壯大，成為一種激活城市經濟和生活的催化劑，演化成一種特殊的城市經濟形態。縱觀歷史，夜市的孕育與成長，既與城市領域的擴張、城市功能的變更、城市商業的興隆、社會需求的增長等關係密切，更與各時期城市管理的坊市制度和夜禁制度的具體規定、執行程度及存廢息息相關。當一個城市的市場突破原有的時空局限，變得愈來愈龐大且兼容並蓄時，夜市便迅速強盛起來。而當夜間經營還只是個別活動的時候，僅被視為是「夜市現象」，一旦夜市在一定範圍內逐步實現常態化、規模化，它就上升為城市經濟的一種特殊形態——「夜間經濟」了。

從「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的長安，到「高顯宏麗，百美所具，億萬千世」的汴梁，再到「Light, Heat, Power!」的上海，春秋似過客，世事白雲蒼狗，但頂級大都會花月春風、夜來藏情的瀲灩風流卻得到了承續。我們有理由相信，在上海全力以赴打響夜間經濟戰役的當下，這座穿越古今、橫跨東西的城市，也正在吹奏關於「復興」的新一輪最強音。

「國際範」「上海味」「時尚潮」

「上海是一個國際化大都市，發展夜間經濟，滿足優化供給、實現商業高質量發展的需要，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嚮往的需要；對進一步拉動外來消費，優化營商環境，也有積極意義。」市商務委副主任劉敏對媒體表示。

2017年起，上海宣布地鐵逢周末延長運營時間，不少商場隨之打出「深夜商場」概念，延遲了小吃餐飲等業態的營業時間；當年的「上海購物節」，組委會首次將「新消費、潮生活、夜上海」作為主題，並舉行首批「夜上海特色消費街區」授牌儀式，由此掀開市區政府層面做大申城夜間經濟的序幕。

「今年九部門聯合出臺《意見》，是上海大力發展夜間經濟的2.0版。」劉敏說。而這「2.0版」的第一條，「夜間區長」和「夜生活執行長」兩個新名詞，煞是惹眼。

不出意料，率先行動的，是中心城區黃浦區。副區長陳卓夫被任命為首位夜間區長，來自百聯股份、上海新世界（集團）、上海外灘投資開發（集團）、中國新天地太平橋項目、上海豫園股份的相關負責人則受聘擔任首批夜生活執行長。陳卓夫此前談到，做好放開發展和規範引導管理並重，政府要打造的是適當的夜經濟環境。夜生活執行長之一、豫園股份總裁助理胡俊傑對自己的定位是，「發揮好資源協調作用、為政府和業務部門搭起一座橋梁，讓上海夜間經濟更多元」。

5月23日晚，大楊浦舉辦了「活力街區·魅力夜市」促進夜間經濟發展啟動儀式——黃浦之後，楊浦首位夜間區長和首批夜生活執行長也誕生了。副區長趙亮作為楊浦第一個夜間區長，負責統籌協調楊浦全區夜間經濟發展。區長謝堅鋼表示，楊浦將陸續推出包括打造新零售消費體驗、扶持海派特色小店發展、鼓勵文藝演出進駐商場、煥發老字號品牌活力、引進潮牌首店等系列促進消費的措施，以吸引更多消費者近悅遠來。

《意見》瞄準了「國際範」「上海味」「時尚潮」的目標，「刺激」各區使出渾身解數，都希望自己能掙得「最國際」「最上海」「最時尚」的榮譽。

什麼是國際範？

位於閔行區虹梅路3333弄的老外街101，消費者中五成以上、店主中七成以上為外籍人士。短短480米的長巷，有18個國家和地區的主題餐廳與酒吧，一店一景，滿溢異國風情。

在靜安區的南京西路，豐盛裡和張園99組成「潮流雙子星」。音樂清吧、主題酒吧、啤酒屋、Live House、深夜食堂、夜間小劇場等，配套多元化的國際餐飲、精品咖啡館、精品伴手禮店、歷史文化名人故居，客群體驗極豐富。

黃浦區「巨富長」板塊的大同坊（FOUND 158），外觀仿佛一艘豪華遊輪——融合18國經典建築風格的魚形下沉式廣場，集聚百態千姿，聽爵士樂、探訪隱秘酒吧、看魔術表演、尬舞到天明……158，邀我吧。

什麼是上海味？

靜安區大沽路夜市，緊鄰居民小區中凱城市之光。近年來，不到500米的大沽路上自發集聚了20多家餐飲店、10多家酒吧，人氣頗旺，卻也一度因夜間營業太吵、給周邊居民生活帶來影響而引發矛盾。

2017年7月，大沽路上多家酒吧自行推選出一位代表，給街道寫了一封信，稱願意在政府監管下，「抱團」規範經營，同時希望政府給予一定管理寬鬆度。街道收悉後，牽頭組織酒吧經營者齊聚一堂，經商議後定下「經營公約」且嚴格遵守，效果甚好，居民投訴直線下降。

大沽路夜市之外，閔行七寶萬科廣場、徐家匯美羅城等購物中心推出了海派弄堂美食集市，普陀環球港在購物中心屋頂不定期舉辦夜宵美食節、啤酒節等活動。本市各區主動引導一些購物中心延長營業時間，打造「上海煙火」的深夜食堂——阿拉要味道正宗，也要避免不必要的爭端。

什麼是時尚潮？

楊浦區大學路，700米長，40多家咖啡館、創意餐館和酒吧雲集。桌椅露天擺放，人們可臨街而坐，吃飯聊天，在花卉與綠植的包圍下，品讀杯酒人生。

相比其它夜生活集聚區，大學路最特別之處，在於街區的開放性。這條由業界知名的美國SOM建築設計事務所設計的購物街，入口便捷，路面較窄讓車輛較少進入，從而使逛街更放鬆。

此地諸多商業外擺，在公共街區中非常少見——當時，街道、城管部門等選擇「放手」，準許商家在規定時間將桌椅外擺。正是因為這些管理創新，才成就了大學路的成功。

專家指出，儘管上海的夜間經濟優勢明顯，但對標國際最高標準、最好水平，仍有可提高的地方。比如，上海亟待開發夜間集市、主題公園夜遊、演藝夜遊、水秀、廟會、燈會、特種夜遊、運動夜遊、天文夜遊、特種攝影等遊客參與性、體驗性與學習性強的夜間經濟業態，推動文化、教育、娛樂、康養「面面俱到」的多元夜生活。又如，滿足夜間經濟需求的公共設施與服務配套（比如夜間交通、醫療設施、治安保障等）需要統籌，制度保障與人性化措施需要考慮得更細。

我們尚須更多優質文化項目。花都巴黎除了以法律形式規定臨街商家關門後要保留櫥窗燈光，亦看重浮華之上的精神享受。電影、歌劇、藝術講座、夜遊博物館……依舊是那股左岸風華的感覺。霧都倫敦市中心的劇院區集中了40多家劇院，每一家都有自己的保留節目，這些戲劇或歌舞劇除了在每周有一天休息、有兩場下午場之外，都會在晚間七點半正式開演。

我們尚須更多具有國際影響力的夜遊項目。巴黎地標艾菲爾鐵塔的觀光電梯，每逢旅遊淡季二月都會運營至接近午夜；法國第二大城市裡昂以絢麗的城市照明聞名於世，每年12月8日，當地為期4天的燈光盛會能引來超過400萬的遊客。

我們尚須更多相關政策、服務配套設施的跟進。2015年8月，倫敦啟動5條主要地鐵線路周末通宵運行的計劃，8條地鐵沿線的巴士路線相應地延長到24小時。英國還放鬆了其在2005年制定的酒精許可法，夜間地鐵開通後，酒吧、俱樂部、餐館和商店將會延長開門時間或錯開關門時間。在東京，2017年4月，執政的自民黨成立了「夜間經濟議員聯盟」，提出了「延長電車、地鐵的運營時間，周末實行全天候運營；增設監控設施，發動民間安防志願者，商家、街區居民、警察、地方公共團體、安防志願者團體合作，確保安全放心」等動議……

博採眾長，追求卓越。上海特有的城市屬性及歷史沿革，註定了它根深蒂固的製造精神（工業情結、奮進不懈），與鏤骨銘心的消費文化（羅曼蒂克，長夜未央）。追求「Top」，追求「美」，是這座大都會永不褪色的原生基因。人們自願來到這片熱土開啟生命中的新徵程，最終，百川東歸「海」，化成了「海派」的一部分，既為城市源源不斷地供給養分，也向城市尋求心靈家園熟稔親密的慰藉。惟其如此，世事幻變，經濟中心的「王牌地位」難以撼動；惟其如此，風起雲湧，「滬怕who」總有蒸蒸日上、實實在在的底氣。

1882年7月26日晚上7時，外灘亮起了第一盞電燈，點亮了這個街道，也點亮了整座城市。1934年，一個叫曾覺之的年輕人，在以《上海的將來》為題的雜誌徵文中預言：「人常譏上海是四不像，不中不西，亦中亦西，無所可而又無所不可的怪物，這正是將來文明的特徵！將來文明要混合一切而成，一經陶煉，至成熟純淨之後，人們要驚嘆其無邊彩耀了。我們只要等一等看，便曉得上海的將來為怎樣。」

一個多世紀過去了，不斷亮起的燈光，如同文明的炬火，在這座城市無邊無際地蔓延。五洲四海、天南地北的來客，或許從未相識、相遇，但他們一同享有這樣的城市之光，一同在這裡種下第一個願望，許下第一個承諾——這，才是上海真正耀眼的光芒。

星霜荏苒，良宵如昨。

願萬民與共，賞一輪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