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雀記三人的糾葛是誰（黃雀記三人的糾葛）

2023-06-03 05:23:20 4

人們都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小說的主角是單純的男孩保潤，他在被驕傲的姑娘傷害了自尊之後，走上了復仇之路，但真正的惡人還潛伏在後。在這個複雜的故事裡，遲到的復仇好像帶著沉重的仇恨，但最後卻輕如鴻毛。在這個殘酷的故事裡，每個人也都帶著自己罪與罰的枷鎖。

這本書的作者蘇童，當代著名作家。他的代表作有《妻妾成群》《紅粉》《河岸》《黃雀記》等。其中，《黃雀記》獲得了2015年茅盾文學獎。《妻妾成群》被張藝謀改編成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入圍了奧斯卡獎最佳外語片。蘇童的文學語言極其精美，在短篇小說和長篇小說上都取得了非常傑出的成就。

《黃雀記》寫了四年，是蘇童最好的長篇小說，幫助他獲得了中國長篇小說的最高榮譽茅盾文學獎。書名來源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典故，其實講了一個復仇故事。這個復仇故事看起來荒誕又殘忍，但內核是深深的悲傷。

這本故事基本圍繞在保潤、柳生和小仙女這三個人身上，三個人從少年到青年，每個人都在現實的生活中失去了自我。今天我就從保潤被抓前、保潤坐牢時、和保潤出來後的三個階段，詳細的分析他們「黃雀在後」的真正含義。而在文章的結尾部分，我會來分析，這三人的「罪與罰」帶給我們的現實意義和思考。

01、保潤被抓前：因為愛慕小仙女卻被陷害；在這個階段，黃雀是柳生

在小說上卷中保潤18歲。保潤蔫頭蔫腦，荷爾蒙過剩，經常去井亭醫院看護他爺爺，這是個精神病醫院。柳生是第二號人物，生長得天生高人一頭，父母都是賣肉的。柳生喜歡擺派頭，他以老大的身份安排保潤和仙女去看一場電影。這個仙女是井亭醫院裡頭老花匠從山區領養回來的一個孫女，長得特別漂亮。

在文化宮門口，仙女驕橫地教訓了保潤，進了電影院，沒有坐在一起。散場以後下起大雨，保潤用塑料雨披把她兜了進去，兩人緊貼著走了六七十米，很親密。後來去了旱冰場，小仙女和別人一起滑冰，保潤被冷落了，他擋住了他們的路線，教訓了男孩兒，沒想到仙女歇斯底裡地讓他滾。保潤於是就感到了恥辱，他離開前大聲地對仙女喊：押金80塊，記得把押金拿回來。這錢是從他母親的小盒子裡偷的。

保潤被逼急了，就想到用仙女養的一對兔子來逼債，這對兔子是仙女的寵物，是她的寶貝。保潤提著兔籠，本來想掛到樹林裡去，卻又碰到了柳生。這柳生聽了前因後果以後大包大攬地說：她耍你就是耍我，這事兒我負責到底，人和錢都包在我的身上。柳生讓保潤把兔籠提上了水塔。要命的是，保潤以兔子為誘餌，把仙女約到了這水塔上。可後來因為仙女不肯還錢，保潤將仙女綁在泵房裡，用騎自行車的手套堵住了她的嘴，綁完以後，他說：等柳生來救你吧，就下了水塔。

其實，兔子是柳生抓走的，煮成了紅燒兔肉。柳生隨後上水塔，就強姦了仙女。這一年仙女才15歲。然後，一輛吉普車就將柳生和保潤一起帶走了。柳生父母的工作搶在了前面，他父親買通了公安，他母親用首飾買通了仙女，仙女就一口咬定是保潤強姦了她。於是，柳生釋放，保潤就成了強姦犯，判了刑。

看到這裡，大家或許會以為受到傷害的人是小仙女。但在我看來，受到傷害的是保潤。他只想和小仙女跳舞，但卻遭到了無妄之災。他是自卑的，也是懦弱的。他急著問小仙女討要那80塊錢，為了維護他被羞辱的尊嚴；仙女絕不還那80塊，是為了維護她的高傲。

在這個階段，我似乎看到了一些人性的黑暗。為什麼柳生可以對保潤和小仙女的事情大包大攬，為什麼柳生最終可以無罪。在我看來，保潤被抓進去只是一個開始。那麼細想，既然這本書叫《黃雀記》，這第一個階段的黃雀，我想就是柳生了。他一手主導著保潤的入獄，欺負小仙女。而在水塔上，弱小的蟬是小仙女，螳螂是保潤。可當蟬受到更大的威脅的時候，能犧牲的就是螳螂了。

這，是第一階段的「黃雀在後」。也是最表面的故事。

02、保潤在獄中：柳生受不住煎熬去照顧保潤的爺爺，這是他的罪，也是他的孽

他心上最大的傷疤就是對保潤的負疚，他曾經兩次準備去探望保潤。第一次買了不少東西，提了包，但是到監獄所在的鎮上閒逛，他看到打撞球，打了一局以後，包就被人偷走了，趕到了監獄門口，會客時間已經過了。第二次，他開著車拉著保潤的爺爺，想帶他去見保潤。保潤爺爺看到監獄門口拿槍的崗哨，就嚇尿了褲子，不願意下車，他就只能自己去登記。輪到後，他退了出來，他心裡還是不敢見保潤。中篇裡頭，柳生對保潤的贖罪體現在替保潤照顧他爺爺。他幫助保潤的爺爺理髮、洗澡，每月還給他300塊錢，給他買營養品。時間長了，保潤的爺爺就把他當保潤了。

柳生經常去醫院，在醫院裡頭跟喬院長混熟了，院長就給了他一個採買蔬菜、肉類的差事。井亭醫院裡頭住了兩個身份最高的病人，特一床是一個老紅軍，叫康司令，特二床是一個得了妄想症的首富鄭老闆。鄭老闆的姐姐給他聘了一個公關白小姐，這個白小姐就是當年的仙女。她回來了。柳生第一次重新見她，看到她大半張臉用一條黑色的圍巾給蒙起來了，柳生只看見她的眼睛，很黑很漂亮。公關小姐的工作，其實就是幫助鄭老闆找小姐。後來，鄭老闆不要小姐皈依了，鄭家就要在醫院裡頭建一座香火廟。院長就把基建費給了柳生，柳生將水塔改造成了廟堂。

看到這裡，似乎感覺有點滑稽。為什麼柳生要做這麼明顯的「馬後炮」行為？我想，柳生大概也不是一個沒有良心的人。他知道他之前的行為錯了，但他改變不了這個結果，只能做些事情挽回來彌補他的過錯。

在我看來，柳生的這一個行為，是他的「罪」，也是他的「孽」。誣陷保潤，是他心裡的劫。他照顧保潤的爺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他對他曾經的罪，所彌補的「救贖」。柳生雖然沒有失去自由，可他的心靈已經被禁錮住了，這是他的「罰」。

這，是第二階段的「黃雀在後」，這裡的黃雀依然是柳生。而「黃雀在後」的第二層含義是贖罪。柳生要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贖罪」。

03、保潤出來後：他開始報復柳生和小仙女；他要的，只是公平

保潤關了十年，刑滿回來了。柳生早晨進他的麵包車，發現保潤鑽在他的菜筐裡頭睡覺，拔腿就要跑，被保潤一把揪住了。保潤說：跑什麼呀？你怕我啊？保潤就讓柳生拉著他去井亭醫院，他說：先去看我的爺爺，其他的事情一件一件地來。保潤就找到他父親的骨灰盒，給他父親下葬。下葬的時候，他磕完頭，趴在墓上面聽，也讓柳生去聽。保潤用手拍拍，說：爹，我聽見了，你別炒了，聲音就平息了。柳生就說：你爸大約是囑咐你，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保潤就慢吞吞地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這怎麼可能呢？

接著，保潤去找了小仙女。現在的小仙女已經是白小姐了。但白小姐一直不願見他，而保潤則一直纏著他。白小姐被纏的不耐煩了。就說：我欠你的今天都還給你，你要什麼樣的公平都給你，從此清帳，行不行？然後保潤把白小姐給捆起來，拉進了水塔。

一進水塔，白小姐就要求解繩子，她說不解繩子怎麼跳小拉呢？白小姐想起了往事，說這個水塔是她的紀念碑，也許一直在等待著她來瞻仰她的魂。保潤說，綁還是要綁的，我們不跳小拉了，改跳貼面了，你教我跳。後來，保潤貼住白小姐捆住的身體，但白小姐注意到保潤的敏感部位其實風平浪靜。白小姐感覺到保潤的舞步裡隱藏著強烈的憤怒和無法抗拒的絕望。保潤的面孔很突兀地就貼住了她左邊的臉頰，白小姐一下子吐了。保潤垂手站在一邊，說：是我讓你吐了，我在你眼裡就那麼噁心嗎？白小姐就說：不，不是你，是孩子，我懷孕了。保潤就放開她走了。白小姐聽到他用沙啞的聲音說：你跟柳生走吧，今天開始，我和你清帳了。他要的，其實只是白小姐十年前對他蠻橫無禮的公平。在這裡，白小姐其實已經做好了付出相應代價的心理準備，但是保潤就這麼輕描淡寫地讓她走了。

這個階段的保潤，他沒辦法對那件事情釋懷。他是恨柳生和小仙女的。他恨當初小仙女對他的看不起和拒絕他的傲慢，因此，他想讓他們都得到該得到的懲罰。在我看來，蘇童雖然沒寫保潤的心理活動，但是他在前面的不斷鋪墊，使得水塔這個場景充滿了儀式感。但最後這個張力突然間就洩掉了，可以走了，也讓這場寬恕變得輕飄飄的，白小姐沒有被寬恕的感覺。我想，保潤正是要以這種寬恕來實現他永久的不寬恕。

但白小姐的事沒結束，柳生送她上機場，路上遇到了車禍，昏迷了18個小時，沒死，胎兒也沒事兒，柳生也沒死。柳生準備跟別人結婚了。新婚之夜，保潤喝了一瓶酒以後，就殺死了柳生。柳生死了以後，他母親坐在門口，簇擁著一大幫人來罵白小姐是害人精。白小姐從後門順著石階下到河邊想逃，結果滑到了河裡，河水卻託起了她，她又沒事，直到被別人救起，生下了嬰兒。

她生下來的孩子，叫作恥嬰，因為臉上有一塊鮮紅的胎記。白小姐產後得了抑鬱症，回到了井亭醫院。她要求回到她原來住的地方，她原來住的地方成了健身房，喬院長就安排她住進了原來保潤宿舍的水塔。結尾是保潤的爺爺坐在水塔的門口，抱著戴著口罩的恥嬰，說白小姐關照的，她不回來，口罩是不能摘的。他的身邊是洗得乾乾淨淨的保潤穿過的衣服，這個恥嬰在爺爺的懷裡很安靜。

與其說，保潤對白小姐是因為不公平的恨，那麼他對柳生就是失去自由和失去親人的恨了。他沒辦法原諒柳生害的他失去了十年的自由，也沒辦法原諒柳生害的他家庭支離破碎。保潤是個傻乎乎的人，一報還一報。白小姐的債已經還清了。而接下來，就剩柳生的債了。保潤本來不想殺柳生，但是最終因為柳生的不懺悔，還是選擇殺。

這，是第三個階段的「黃雀在後」，這裡的黃雀是保潤。而「黃雀在後」的最終意義是「贖罪和懲罰」。白小姐和柳生應該為曾經贖罪，而保潤也應該為曾經而對他們做出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