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劇花臉的藝術特點(晉劇藝術前輩冀美蓮的藝德與藝術)
2023-05-26 00:20:11 1
冀美蓮的藝德與藝術王易風一、起 步
山鄉大廟會,
農商四處來,
齊集戲臺下,
喜看蓮花開。
柳腰春風擺,
蓮步飄滿臺,
秋波飛異彩,
人自雲中來。
這是臨縣農村廟會戲臺上看晉劇花旦冀美蓮等唱戲的回憶與讚頌詞。她是1939年為避日寇戰禍,由其師王有福(一點紅)帶領她與師妹曹秀英,上山至臨縣搭張德盛之戲班,在廣大農村演唱巡迴呂梁山間。聲震黃河兩岸。當時我在鄉下當小學教師,愛看戲曲,若聞其在十裡內之鄰村演唱,當晚即與村內年輕人相隨,去看她們的精彩表演。那時候的冀美蓮,身材相當窈窕,嗓音也很受聽、花容月貌、芳姿鮮嫩,表演藝術亦相當優美。演出《富貴圖》、《日月圖》、《打金枝》、《坐樓殺惜》等劇目,能達到相當水平。當地戲迷們連跟數臺,專為看戲而留連忘返,但未聞有非議者。至1940年春,我因公赴七月劇社呆過月餘時間,巧遇冀美蓮、曹秀英等由決死四縱隊前線劇社合併到晉綏七月劇社,演出雖然不多,在排練劇目時經常露面,每出入皆由其師帶領,相當穩重。始知其在舞臺上扮演之少婦、小姐、丫環、村女等人物,秀麗而豐彩,舉止行動相當風流,聞其名則受其牽引,見其像則為之動情,實為一代戲曲旦角中之風流人物也。但在臺下活動,並不表現出風流,出恭入敬,循規蹈矩,目不斜視,非禮勿言;此時對冀美蓮才有了較全面的認識。在與七月劇社之老者交談中,得知其為老前輩三盞燈王來來之徒孫。已在文水、汾陽一帶演出數年,曾配前輩蓋天紅王步雲演出過《坐樓殺惜》等戲,受到老前輩之稱讚。此時她年甫17歲,在臺下卻似善男信女,社會上各種風情,絲毫不為之所動。
是年秋她們請假回臨縣探母,適遇日寇秋季掃蕩,竟被敵偽扣留,迫其組班為敵寇演唱,其師以找不到演員辭之。後又通過各種關係,輾轉到敵佔領之較大城市太原搭班唱戲。師妹曹秀英(生角)去外搭班,王有福又收任玉玲為徒,學演生角,與冀美蓮配戲;其師即由冀美蓮供養,每遇班內演出一些生疏的劇目,即向其師請教,老來又代冀美蓮培養徒孫,直至養老送終。
冀美蓮從開始學戲後,六七年內之全部活動,即在農村小城鎮演出,為適應廣場數千觀眾之欣賞要求,努力從群眾生活中,尋找表演藝術根源,力求開放,以滿足廣大觀眾的聽覺與視覺。戲曲發祥於民間,植根於民間,冀美蓮表演藝術之由來,亦來自工農群眾之中。其師祖三盞燈王來來時代之演出陣地,即以農村小城鎮之廟會唱神戲為主,城市劇院之演出為輔,亦可謂工農群眾生活,為工農群眾演出,在工農群眾中深人觀察一切人與人之間相互活動的表現形式作為自己舞臺塑造人物形象的生活依據。而冀美蓮所演之劇目及其表演體系,實由其師王有福(三盞燈之大弟子)悉心傳授三盞燈的戲路,並加上他們各自的創造而發展形成的。它來自民間紮根於人民群眾之中,在大舞臺上她能放得開,做得出來。按說冀美蓮之本性為內向,在臺下之為人處世,並非性格外露愛說愛道之人,而一出前臺,卻變成了另一個人,既善於做戲,又善於表現人物的思想活動,按照劇情發展的需要,能盡情地採用藝術誇張的手法去刻畫人物,表達劇中人的內心世界,這是冀美蓮同志在農村城鎮演出數年來之最大收穫。
二、深 造
冀美蓮與其師於1940年冬,一路上提心弔膽,由老根據地輒轉到太原。在這座被日寇長期佔領的城市之中,初參加新民劇院與張寶魁、張美琴、劉少貞等在一起演出。是時日寇強化治安,只能在城市中為日偽人員和敵佔區人民演出,不可能為廣大農民演出,他們把各縣較有名的演員,大都集中到太原。人多錢少,勉強餬口,在業務上畢竟和農村野臺子上唱戲不同,觀眾的文化層次較高,要求不同,看戲比較講究,自己是初來太原演出,為了適應城市觀眾的欣賞要求,認真進行學習。此時冀美蓮思想沉悶,少言寡語,收買下七歲的女孩與她做伴,取名同愛,能和她說說拉拉,解解苦悶。
1943 年冀美蓮轉至新化戲院,與丁果仙、喬國瑞(獅子黑)、閻艾成、劉文才、任玉珍、筱桂花、筱金梅、筱金枝等在一起演出,這些師叔與師姐妹,在藝術上經驗豐富,社會閱歷頗深,基本上是演出傳統劇目。他(她)們唱有唱功,做有做功,戲路很寬,表演上也很講究。美蓮在此院邊參加演出,邊向同行們學習,遇有生疏的劇目,她向師父請教後參加演出。此間學到不少好唱腔與好的表演技巧,練功不間斷,學習不間斷,對個人婚姻之事,心灰意冷,隻字不提,集中全力,鑽研表演藝術。數年內學會《祥麟鏡》中之秀春,《玉虎墜》中之娟娟、《鳳儀亭》中之貂蟬、《拾玉鐲》中之孫玉姣、《百花亭》中之百花公主、《炮烙柱》中的妲己、《八件衣》中之竇秀英、《九件衣》中的姜巧雲、《蝴蝶杯》中之蘆鳳英、《遊龜山》中之胡鳳蓮等。向筱桂花學會不少表演技巧,向筱金梅學會不少好的唱腔,看戲學戲,獲益匪淺。在本戲院男演員中,如獅子黑喬國瑞在《鳳儀亭》中扮演的董卓,每次上場之臺步,似有一定規格,不多走一步。也不少動一足,表演十分認真,一絲不苟;以及《玉虎墜》中之馬武、《法門寺》中之劉彪,表演各有特色。丁果仙的演唱,超群出眾,別具一格,如《捉放曹》中之陳宮、《日月圖》中之白茂林、《八件衣》中的楊知縣、《法門寺》中之趙廉等人物形象,裝誰像誰,極為逼真,不僅唱腔突出,言談舉止亦十分得體。閻艾成唱丑角,個子卻很高大,飾演大人物,是夠格的大人物,飾演小丑,如《玉虎墜》中之王騰、《遊龜山》中之蘆世寬、身材不顯得高大;《百花亭》中之巴郎鐵頭,《蝴蝶杯》中之董溫,表現得相當高大,嗓音很好,做戲恰到好處。劉文彩是二錦梨園出科的生角演員,身材端正,出手不凡、在崑曲戲《草坡》中扮演嶽飛,表現出元帥的風度,《黃鶴樓》中之周瑜、《回荊州》中之趙雲,演得都很出色,各是各的形象性格;獅子黑扮演之董卓、曹操,極其奸詐,而馬武、劉彪,又相當粗暴;他們在臺上如此,一下了臺,卻成了另外一個人,急人所急,救苦恤難。對人感實出得,班內呈現長者之風。她深深領會到看男角演戲,對旦角表演也有參考價值,有些旦角人物的動作,也可以放大一些。演戲是演戲,為人是為人,臺上演的歷史人物,有好有壞,高臺教化。臺下本人之為人處世,應當是忠誠老實,行得端,立得正,嫉惡如仇,不與壞人共席,知恩必報,有過必改。老師說:「認認真真演戲,清清白白做人」。梨園子弟即應當如此。冀美蓮從1943年起到1949年太原解放,即在新化戲院就業,藝術上學到許多東西長足邁進;在為人處世上與老一輩及所有演職員同心同德,提高成藝術;在為人上也懂得了許多道理。雖受日寇侵略與二戰區搜刮民財,若干名家離開新化另投高門,而冀美蓮毫不動搖,一直數到太原解放,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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