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被殺的是誰
2023-10-14 19:44:54
一
我從白爾家出來,腦海裡縈繞著剛剛我們糾纏的畫面,她柔軟纖細的腰肢,豐滿的胸,平滑的小腹,就像一個陷阱,讓我不停地墜落。拿下白爾,我大費周折。她的清高和孤傲都和傳聞中有錢有勢的男朋友有關,但沒有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
從今晚白爾留在床單上的朵朵梅花,我猜測她的男朋友,只是她杜撰的一個保護自己的故事罷了。今天我可以利用上司的身份威脅她,明天就可以想另外一個方法,只要我是她的上司,她就無法逃脫。
周圍的世界被月光染成柔和的黃色,白爾赤裸裸的樣子又出現在我的腦海裡……一陣手機鈴聲將我驚醒,我憤怒地接通這個打斷我臆想的電話,卻聽到一個使用了變聲器的男人的聲音說:「白爾跟你說了什麼,給了你什麼?」
我憤怒地大罵:「神經病,你算老幾用得著跟你匯報。」
「你要是不說,老子滅了你!」這句話像一枚炸彈,將我炸清醒了。我警惕地環顧四周,身後,射過來一束強光,我聽到馬達發動的聲音。轉身的瞬間我驚出一身冷汗,一輛摩託車正向我飛馳而來。
我倉皇逃離,驚慌得忘記掛掉的手機裡傳來男人惱羞成怒的聲音:「告訴我白爾跟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二
白爾死了,這個消息是中午我在單位看新聞時知道的。她被利器擊中頭部,流血過多而死。警方懷疑,她是被人先奸後殺……警方已提取了犯罪嫌疑人的精液……我暈得厲害,這件事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我被嚇了一大跳。又是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他的聲音略帶嘲諷,甚至有些得意地說:「告訴我白爾跟你說了什麼?給了你什麼?」
那天晚上,白爾自始至終只和我說一句話:「就當是我報答你!」
當我把這些話告訴那個男人時,他惡狠狠地說:「好,玩貓捉老鼠遊戲我陪你玩到底。如果我沒有推算錯的話,警察已經到你單位樓下了,你不想死的話就逃。因為,沒有證據證明你是清白的。」
我知道他說得完全正確,所以我逃了。我向最好的朋友阿富借了一些錢,我們是從小穿同一條開檔褲長大的,可以為彼此犧牲性命的人。
我開始了逃亡生活。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總是陰魂不散地跟著我。即使我換了手機號碼,自始至終只問:「白爾和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最近,我總會和一個長著絡腮鬍子的男人不期而遇,或許是他太鮮明的外表,讓我對他印象深刻。
天黑的時候,我摸到一個偏僻的小飯館裡,在一個隱蔽靠窗的位子坐下來。剛坐下沒有多久,我就聽到「嘭」的一聲,靠近我的那個窗戶玻璃碎了一地。服務員聞聲趕來,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如果是石子或用其他東西砸碎的玻璃,現場肯定會留下證據,玻璃無緣無故自己碎了,令人費解。
不遠處,我看到那個長著絡腮鬍子的男人,神情緊張地望著我。
我知道,謀殺開始了,這次只是警告。果然,我又接到那個男人的電話,他用僅有的耐性說:「最後一遍,白爾跟你說了什麼?給你什麼了?」
我被逼瘋了,說:「白爾真的只說『就當是我報答你!』她只給了我她的身體。」
男人氣急敗壞地對我大吼:「你真是死鴨子嘴硬,惹怒我後果自負!」
那個絡腮鬍子一直在跟蹤我。一種潛在的危險正慢慢靠近我,那是一種瀕臨死亡的氣息。
我十分害怕他突然從後面勒住我的脖子或是突然捅我一刀,只能跟他捉迷藏。
前面又是一個拐角處,我聽到有人喊了一句:「警察同志,快抓住他!」我對「警察」二字極其敏感,嚇得轉身而逃。旁邊一個男人和我擦肩而過,一邊飛奔,一邊喊親愛的。從我轉身返回,到他飛奔過去前後不到半分鐘,我聽到了一聲驚恐的尖叫聲。那個男人,在空中畫了一條拋物線,重重地摔向遠方,血將路面染成了鮮紅色。馬路對面的女孩揮舞的右手停止在空中,像一尊雕塑站在那裡。而那輛肇事車像一陣風快速消失了。
如果不是我聽到有人喊警察,那麼出事的就會是我。
三
我給阿富打電話,讓他去看看我的妻子,向她報個平安,順便再給我拿些錢,掛斷電話,我總覺得我忘記了說什麼,卻想不起來。
然而,阿富卻帶給我一個傷心欲絕的消息。我的妻子死了!被人用刀割斷喉嚨!當阿富在旅館的小餐廳告訴我這個消息時,我的心仿佛被抽空了。這又是一次血淋淋的警告,我感覺那個跟蹤我的人就坐在食客當中,我的性命已經掐在他的手裡,只是我不知道是誰。
前面,一位長相有些怪異的服務生端著果汁向我們走來。他的臉很黑,嘴唇周圍卻是淺色的。一個醉漢攔住服務生,將自己手中的茶水放在盤子裡,從服務生手裡奪過果汁一飲而盡,整個過程讓服務生猝不及防,目瞪口呆。
那個男人喝完果汁不到一分鐘,便像豬肉一樣癱軟在地上,口吐白沫,身體不停地抽搐著。果汁有毒,那杯果汁是我要的!當我四下尋找服務生時,他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突然意識到,眼前的這個服務生,就是前兩天跟蹤我的絡腮鬍子。這幾天他跟蹤我,一直受到強烈日光的照耀,臉已經被曬黑,只有粘鬍子的部分沒有曬到,所以比其他部分白。
那個男人的電話又打過來,他說如果我不將東西交給他,將會有人陸續死去,下一個可能是阿富,可能是我……
為了安撫我的情緒,阿富決定冒著危險留下來陪我,我十分感動。阿富說:「如果白爾真交給你什麼東西,就趕快交給警方,這樣至少能保住性命。」
「我也想把東西交給警方,可我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阿富聽到這句話,滿臉懷疑。
我憂心忡忡地回到房間。按下燈的開關,屋內卻漆黑一片,我驚慌失措地跑出去,給服務生打電話,然後躲進阿富房間。大約過了三分鐘,真的從我屋裡傳來一慘叫聲。
服務生的屍體倒在地上的血泊之中,一發子彈正中他的胸口。他正上方的天花板上懸著一盞燈,而且在發現屍體的時候就亮著,看來服務生是把燈修好以後被殺的。
人們在窗戶上發現了彈孔,根據旅館窗口的位置來看,子彈是從同樣高度的地方射進來的,而唯一能達到這棟住宅的樓的高度是30米以外的辦公樓。兇手是怎樣確定服務生的位置呢,發射點在30米之外,房間很大,又掛著窗簾,彈孔只有一個,按理說兇手是無法確定服務生的位置的。
這又是一次針對我的謀殺事件,這種感覺讓我覺得自己像在犯罪,一條條人命加在我身上,他們就是用這種方式來逼我交出那個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
此時,我又看到了那個讓我膽戰心驚的面孔,那個粘過絡腮鬍子,扮過服務生的男人。他躲在最外面,目光冰冷凜冽。
四
我回到阿富的房間時,他臉色蒼白,神情木訥地舉著一個u盤說:「我往你包裡放錢時發現的。」 包的內側被人用刀劃了一個口子,u盤就被人用強力膠粘在包的底部,不仔細看是不會發現的。
我忽然想起來,那天晚上我在白爾家去洗澡時,出來正好看到白爾拿著我的包。也許,這個u盤就是那個男人一直在尋找的東西。阿富說:「明天將它交給警方吧!」
那一晚,我睡得相當沉,這是我逃亡中睡得最踏實的一覺。可是後來我又做噩夢了,夢見那個被車撞的男人,夢見白爾和我妻子,夢見服務生,他們滿臉鮮血地站在我面前,慢慢向我逼近。我被嚇醒了,看見阿富神色凝重地站在我面前,目光兇狠,仿佛變了一個陌生人。他所有的講述讓我整個人跌入絕望的谷底。
原來,白爾、妻子、服務生和那個路人都是阿富殺的。他這麼做就是為了得到白爾的u盤,這張u盤裡存著阿富犯罪的證據。白爾的男朋友一直在阿富手底下做事,他想離開阿富,但是他知道阿富太多事情。為了以防萬一,阿富將他滅口了,只是他沒有想到他竟然留下他每一次犯罪的記錄。
「你是怎麼殺死服務生的?」我問。
「很簡單啊,我事先在你房間裡做了手腳,把房間中央的燈泡擰鬆了,即使開了電源燈也無法亮起來。只是你發現燈沒亮就會去擰燈泡,這是你的習慣。當你將燈泡擰到剛好能通電的位置時,電燈亮了,而我僱傭的人早已瞄準了電燈的下方,燈一亮就開槍。只是沒有想到你命那麼大。」阿富不無懊惱地說。
阿富舉起槍說:「現在,就讓我送你一程!」
阿富的槍並沒有打中我,是及時趕來的警察和絡腮鬍子救了我。絡腮鬍子叫許安,是一名偵探,也是白爾的大學同學。整個事件,都是白爾設計好的圈套。白爾的男朋友慘遭殺害,一直找不到幕後真兇。為了給男友報仇白爾用性命做了一次賭注。
她放話出去,說男友留給她一樣東西,裡面有犯罪團夥的犯罪證據。她知道兇手一定會殺她滅口,她必須找一個人做誘餌,引蛇出洞,讓事情按她的計劃發展下去,找出隱藏在背後的人,而我的社會地位和受關注度成為她的最佳人選。白爾和我上床,就是為了製造強姦案的假象。
當警方開始調查我,兇手追殺我的時候,她的計劃就成功了。
她將自己的計劃通過電子郵件告訴許安,讓許安跟蹤我尋找證據。事先她將信件設置成定時發送,所以許安收到信時已是白爾遇害的第二天。逃亡期間,都是許安在暗中保護我。
那個u盤是我故意放進包裡,因為阿富一個小小的疏忽讓我懷疑。那次我給他打電話,我總感覺忘記了說一句話,原來我忘記告訴阿富我的地址,可他竟輕而易舉地找到我。
接下來,等待我的又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