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砂痣
2023-10-09 11:29:26 3
一 宴會生疑竇
朱文輝走進大富豪酒店的宴會廳,今天晚上他要在這裡參加姐姐、姐夫舉行的盛大招待宴。姐姐朱嵐、姐夫郭志有結婚10多年了,原先都在一家國有電腦公司工作,8年前兩人辭職,自辦公司,成為一家品牌電腦在省城的總代理。短短幾年,公司越辦越大,財源滾滾,姐姐姐夫成了省城名副其實的億萬富翁。最近又新開了一家通信器材公司,今天正好是開業慶典之日。
宴會大廳裡燈火輝煌,高朋滿座。政界要員、商界同行、新聞記者、親朋好友,將容納四五十桌的大廳坐得滿滿的。音箱裡反覆傳送出《好一朵茉莉花》樂曲,氣氛顯得十分親切而又熱烈。
晚上6點半,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姐夫著鐵灰色西裝,姐姐著天蘭色職業女裝,胸前配戴著紅色標籤花朵,面帶微笑,走上主持臺。姐夫郭志有作簡短的致辭,在對各位來賓表示歡迎和感謝後,宣布新開業的公司,用姐姐的名子命名,全稱為"嵐嵐通信器材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為愛妻朱嵐女士。話音剛落,大廳裡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姐姐異常激動和興奮,她環顧來賓,深鞠3躬。朱文輝也被這情景深深地感染了。他真為姐姐高興。姐姐能有今天真不容易。最近兩年,姐姐和姐夫感情上出現了一些裂紋,姐姐為此常常嘆氣,十分憂慮。現在看來,姐姐有些多心了,姐夫以姐姐的名子給新公司命名,又任命她擔任董事長兼總經理,足見姐夫還是愛著姐姐的。
宴會開始了。姐夫和姐姐挨桌給來賓敬酒。姐夫真是能說會道,他每到一桌都能用不同的語言,把對客人的尊敬和感激表達得恰倒好處。姐姐和他配合得很默契,總是微微笑著,頻頻點著頭,從不插一句話。姐姐和姐夫向朱文輝這一桌走來了。這一桌坐的都是親友。姐夫一手舉著杯子,一手摟著姐姐的腰肢,顯得十分親密。姐夫說:"親友,親友,連著骨肉。世間最純潔的感情莫過於親情。我和嵐嵐真情敬大家一杯酒。"姐姐仍然微笑著點點頭。姐姐今天好漂亮啊,薄施粉黛,柳眉淡描,人也顯得更年輕了。雖然身體瘦了一些,卻苗條了許多。為了這個公司開業,姐姐一定操了不少的心。朱文輝有四個多月沒見過姐姐的面了,真想跟她說幾句親熱的話。可是需要敬酒的客人很多,姐姐隨著姐夫已經向別的酒桌走去。看著姐姐的側影和背影,朱文輝的心微微一動,姐姐的變化怎麼這麼大,如今看起來都有些陌生了。腦子裡浮現出剛才在酒桌前,他和姐姐二目相視的一幕。姐姐的眼神原來是會說話的,怎麼今天卻讀不懂了?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朱文輝腦子裡盡想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喝酒吃飯也沒了心思。為了排遣自己,也為了表達姐弟的情份,他拿定主意要去敬姐姐姐夫一杯酒。
朱文輝端起酒杯向大廳中央的主桌走去。到那裡一看,姐姐的座位是空的,只有姐夫一人在陪著客人喝酒。他問姐姐哪裡去了,姐夫也不告訴他,卻硬把他拉到姐姐的位置上坐下,要和他好好喝幾杯酒。姐夫非常熱情,親自把盞,敬了一杯又一杯。一邊敬酒一邊不停的說話。他說,自從把這個公司交給姐姐以後,她整個人都變了。性情變了,說話語氣變了,連人也變得年輕漂亮了。公司需要形象啊,她學會打扮自己了。真是事業改變人啦!他又說,一個女人管這麼大的公司不容易呀,今後她不可能像過去那樣,常去和弟弟見面了,也希望弟弟沒有大事,就不要去找她。如真的有什麼大事,就先給姐夫打電話。姐夫能處理了就處理,處理不了再告訴姐姐。希望弟弟能夠理解姐姐,支持她一門心思做好工作,特別是現在,公司剛開張,要做的事情太多。
朱文輝對姐夫的話,一邊點頭稱是,一邊覺得心裡不是個滋味。他還是想和姐姐見面說上幾句話,姐姐怎麼還不回來呢?姐姐是不是在敬酒的時候碰到特別要好的人,就和人家坐到一起了?他用眼睛在每一個桌子上搜尋,沒有找到。姐夫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就問他:"你看什麼?噢,找你姐呀?別找了。你姐不能喝酒,她敬過酒後,就回家了。""回家了?"朱文輝心裡卻在想:今天這種場合,姐姐怎麼會中途回家呢?姐姐的自控力是很強的,從來沒見過她喝多過酒。姐姐也最講禮節,過去這種場合,她都是把客人送走後才回家的。莫不是她和姐夫又鬧什麼彆扭了?不太像;或者是她哪裡不舒服?說不準。
朱文輝回到自己桌上,又想起姐夫郭志有剛才說的那番話。姐姐今後再忙,難道和弟弟見面的時間都沒有了?有事找姐姐,還要通過姐夫,這有點不近情理了吧?他有一種是姐夫要把姐姐和自己隔開的感覺。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似乎這裡面有什麼隱情。
朱文輝悄悄離席,從宴會廳裡走了出來。他要去姐姐家看看姐姐,就打的來到琥珀山莊。姐姐家住的是一棟單門獨院的兩層別墅樓。過去他常來這裡,與姐姐家的人都非常熟悉。樓上樓下都亮著燈,他敲了門。門開了,開門的是個40多歲的婦女,他不認識。過去都是保姆小慧開門,大慨是姐姐家換了保姆了。中年婦女打量著他問道:"你找誰?"他說:"我找朱嵐,他是我姐姐。"中年婦女露出笑容道:"噢,你是文輝吧,我聽說過。我是你姐家剛來的保姆。你姐在家,我這就去叫。"說著他就上了樓。朱文輝就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不一會,保姆下來說:"你姐正在洗澡。"朱文輝說:"那我就等一會。"他順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雜誌、報紙翻看起來。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也沒有見姐姐下樓來,就叫保姆再去叫。保姆上樓後又下來說:"你姐說,她今天酒喝多了點,又很累,已經躺下了。有什麼事,過幾天再說吧。"朱文輝心裡不高興,只好起身告辭。
二 辨痣識真假
第二天上午,姐夫郭志有打來電話,說姐姐今天一早就出差走了,去南方洽談生意,半個月才能回來。又問朱文輝昨天晚上到家裡找姐姐有什麼事,朱文輝說,沒有什麼事,只是想看看姐姐。郭志有停頓了一下說,有事就打電話,姐姐在家不在家都一樣。
晚上,朱文輝和幾個朋友在一家小飯館吃飯,出來的時候,時間還早,就到對面的百家樂商場閒逛。這是全市最大的一家商場,前來購物的人特別多。朱文輝和朋友們悠閒地在紛雜的人群中穿梭,在琳琅滿目的貨架上瀏覽。猛然,他發現化妝品櫃檯前站著一個女人特像姐姐。是不是姐姐呢?距離遠了一點,看不真切,就向前走過去。還沒到跟前,那個女人已經買好了東西,轉身離開了櫃檯。朱文輝在後邊試探著喊了一聲"姐姐",沒見回應。那個女人已經走出門外,他在後面跟了上去。只見她走到停車場,打開一輛黑色轎車的車門,將車子開走了。朱文輝看到那是一輛新款"藍鳥"車,牌照的尾號是3個"8"。這輛車的的確確是姐姐家的,那麼這個像姐姐的女人不是姐姐又能是誰呢?姐姐不是到外地出差去了嗎,怎麼會又在家裡?要不就是姐夫說了謊話?
半個月之後,朱文輝覺得姐姐就是出差也應該回來了,他就到姐姐的公司去找她。進了姐姐的辦公室,姐姐不在。一位秘書小姐問他找誰,他說:找朱嵐。秘書小姐說:"朱總很忙,找她一般是要預約的。"朱文輝往姐姐辦公桌前的椅子上一坐,說:"那我現在就預約了,我就在這裡等著,請她忙完以後,來接見一下她的弟弟朱文輝。"秘書小姐臉上露出笑容:"噢,朱總是你姐姐呀,你等著,我這就去叫。"秘書小姐出去了一會回來說:"對不起,朱總正在接待一位重要的客商,一時半會還回不來。"朱文輝問:"大慨需要多少時間?"秘書小姐說:"這可說不準。上午會談完了以後,要陪客人參觀公司的幾個銷售點,中午要陪客人吃飯,下午要陪客人遊攬本市的幾個風景區,晚上還要……"朱文輝不耐煩地道:"算了算了,把你們朱總的手機號碼告訴我,我直接跟她聯繫。""你是朱總的弟弟,她的手機號碼你應該知道的。"朱文輝心裡氣呀!姐姐把手機號碼變了,到現在都不告訴自己。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話中有刺地道:"你們朱總太忙了,我就不再等了。不過,請你轉告她:明天是小姨的60壽辰。小姨對我們重要不重要,她心裡知道。去不去由她。"說罷就從朱嵐的辦公室走了出去。
父母先後去世的那一年,朱文輝才11歲,姐姐朱嵐17歲。是小姨收留了他們姐弟倆。當時姐姐剛剛考上大學,是小姨一家變賣東西、東借西湊、省吃儉用,供姐姐上完了4年大學。朱文輝在小姨家生活了7年,讀完了高中。他上大學的時候,姐姐已經出來工作了,雖然在經濟上給了他很大的支持,但主要的還是靠小姨一家。小姨一家對他們姐弟倆可以說是恩重如山,他們也一直是把小姨當做母親一樣敬重。如今小姨60大壽,姐弟倆哪有不去之理。朱文輝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他要趁小姨做壽之機,見見姐姐的面,好好交流交流,以便解除心中的疑惑。
小姨家離城裡有60多公裡,朱文輝搭9點的班車到小姨家已經11點了。小姨見文輝來了,樂得臉上的皺紋都開了花。小姨60大壽,一些遠處沒有見過面的親戚朋友都來了。小姨就把文輝一一介紹給他們,語氣裡總流露出驕傲:"這就是我給你們常講的文輝,如今可出息了,大學畢業後就分配在城裡工作。他和姐姐小嵐,從小就在我跟前長大的,對我可孝敬了。"朱文輝的眼睛在屋裡搜索了一下,沒見到姐姐和姐夫,就問:"我姐姐、姐夫他們沒來呀?"小姨說:"來了,來了,早就來了。跟你一樣,孝敬小姨,還帶來了好多東西。""他們人呢?""剛走一會。""怎麼回事?"小姨嘆了一口氣:"哎--都怪我!你姐是個勤快人,一來就幫我做這做那,又提著藍子要到地裡摘菜,我把她當做家裡人,也沒攔她。哪曉得她在地裡被蛇咬了一口。聽到叫聲,你姐夫到地裡一看,她腿上有兩顆紅點點,那是蛇咬的牙印,就叫你姐夫趕緊用車把她送城裡醫院去了。哎--也不知有沒有危險。"朱文輝嘴裡"噢"了一聲,心裡又起了一層疑雲。
吃過午飯,客人都陸續走了。朱文輝坐在堂屋裡跟小姨談心。朱文輝問:"小姨,你覺得我姐有什麼變化沒有?"小姨想了想,說:"你姐過去跟你姐夫的關係不是很好,我也知道一些。這次來,我見他倆還蠻親熱的,我想他倆肯定是處好了,我這心裡的一塊石頭啊也就落地了。"朱文輝說:"小姨,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幾個月前他倆還鬧著要離婚,怎麼說好了就好了?還有,這個姐姐還是原來的那個姐姐嗎?比如:她的外相、性格、說話?"小姨說:"外相?外相她就是你姐姐呀。性格、說話?哎喲,他們一來我光顧得高興,還沒注意這些。"朱文輝就把大富豪宴會以後,自己心中的疑慮一起講了出來。"我懷疑她不是我的姐姐!"小姨吃驚了:"你說她不是你姐姐那會是誰?她跟你姐夫是在一起的呀!""我的疑慮正在這裡。我覺得這裡面一定有什麼隱情,就是一時難以確定。""你姐和你不一樣,在我跟前時間少一些。她出去這麼多年了,就是有些變化,我也不會在意。不過,你這一提,我倒想起來了,你姐左耳根後邊有一顆比芝麻粒稍大一點的硃砂痣。那年我用火針給她在耳垂上扎耳孔,她叫我把那顆硃砂痣也燙掉。我覺得那粒痣在耳後,不影響好看,就編話騙她說:左福右禍,這痣在左邊,留著留著。後來也就這麼留著。是不是你姐姐,一看有沒有這顆痣就清楚了。"朱文輝興奮起來:"對對對,這顆痣我也見過。"
朱文輝回到城裡,第二天一早就接到郭志有的電話,說是姐姐昨天去小姨家,在菜地裡被毒蛇咬了,現在住在市第一人民醫院304病房,有時間就過來看看。吃過早飯,朱文輝買了一些營養品,就去醫院了。來到304病房,姐姐躺在床上,已經睡著了。郭志有也在病房裡,見朱文輝來了,就用一根食指豎在嘴唇上,示意不要說話。接著走到朱文輝跟前,悄悄告訴說:"你姐疼了一夜,現在剛剛睡著。"正說著話,姐姐醒了,她輕輕地叫了一聲:"文輝。"朱文輝走到床跟前喊了一聲"姐姐":"我看你來了。姐姐,你感覺還好吧?"姐姐氣力衰弱的樣子點了點頭,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和顫抖:"文輝,你幾次找姐姐,姐姐都沒有見你。姐姐太忙了。姐姐對不起你。"朱文輝說:"沒什麼。我們姐弟是什麼情分,我不怪你。你要安下心,把傷養好。以後要做的事情還多著呢!"姐姐說:"我的命不好,我做夢也沒想到會遇到這種禍事,要不是你姐夫開車跑得快,把我送進醫院,說不定我們姐弟就見不到面了。"說著,她就把頭偏到左邊,難過地流下了眼淚。就在這一瞬間,朱文輝看到了她耳朵後面的那顆硃砂痣。不過,這痣不是長在左耳後,而是長在右耳後。儘管朱文輝已經有了思想準備,可一但自己的想法被證實,還是大吃一驚。這顆痣的位置一左一右的變化,不但證實了這個"姐姐"是假的,而且恰恰暴露了這裡面一定有個大陰謀。
朱文輝從醫院裡回來以後,一連幾天都像做夢一樣。他簡直就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往昔姐弟間親密無間的情景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姐姐哪裡去了?現在這個冒名頂替的女人又是誰呢?姐姐和姐夫原來感情不和,甚至鬧到要離婚的程度,是因為姐夫有外遇。和他相好的那個女人是誰?是不是就是現在這個女人?她是不是和姐夫一起把姐姐害了?想到這裡朱文輝驚出一身冷汗。他下定決心,要搞清這個女人的本來面目,找到姐姐的下落。
三 毒溶銀耳湯
這之後,朱文輝開始注意這個女人的行蹤。他知道,只要這個女人不是自己的親姐姐,她就不可能和原來生活圈子裡的人割斷聯繫。只要一有交往,就能找到線索,然後順藤摸瓜,就能揭開她的面紗。
這個女人在醫院裡住了幾天就回來了,說是要在家休養,整天閉門不出,連公司也不去。這天晚上,朱文輝又來到琥珀山莊,在姐姐家別墅周圍來迴轉悠。約摸9點光景,借著門樓燈光,他看見一個男人向姐姐家的門口走來。來到大鐵門前,他打住步,前後張望了一下,就飛快地將一封信塞進掛在鐵門上的信箱裡,然後就轉身急步走去。朱文輝覺得這個人很可疑,就在後邊跟了上去。
跟著跟著,走到一個轉彎的地方,那人就不見了。這時,他聽見有人輕輕喊了一聲"朱大哥"。循聲望去,對面一座樓的蔭影裡站著一個女人,像是姐家原來的保姆小慧。細一看,果然是小慧,就走了過去。小慧把他領到一處偏僻的小巷子裡,喊了一聲"朱大哥",就哭了起來:"朱大哥,朱嵐大姐,她,她可能不在世上了……"朱文輝知道,小慧跟姐姐的感情很深。小慧16歲的時候父母雙亡,流落街頭,是姐姐收留了她。4年來,姐姐待她親如姐妹,她也視姐姐為親人,兩人無話不說。現在姐姐不在了,小慧自然很傷心。朱文輝道:"小慧,別哭,你把知道的情況都講出來,哥和你一起為姐姐報仇!"小慧擦了擦眼淚,講起了離開朱嵐姐姐家前後發生的事情。
小慧是一個月以前離開朱嵐姐姐家的。離開姐姐家的頭一天晚上,朱嵐感冒了,小慧給她量過體溫,有點低燒。那個時候她和郭志有的矛盾早已公開化,分居都有半年多了。兩天前,郭志有與她大吵了一場,之後她就一直哎聲嘆氣,不言不語,也不怎麼吃飯。小慧知道她是一半身體有病,一半心裡有病。那天晚上小慧拿了一點感冒藥,熬了一點銀耳湯,端進了朱嵐的房間。朱嵐叫小慧把藥和湯放到床頭柜上,夜裡想吃的時候再吃。然後用手拉著小慧坐到床前,要跟她說一會話兒。未曾開口,眼眶裡就滾出兩行熱淚。朱嵐說:"慧子,咱倆比親姊妹還親。今後姐姐萬一照應不到你,你一定要找個對你好的男人,好好生活下去。"小慧說:"我對姐姐最相信,到時候還要請姐姐為我作主。"朱嵐輕輕搖了搖頭:"只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郭志有不是人,我總感覺到他眼裡有股殺氣,照這樣下去,他不把我殺了,也會把我折磨死。"小慧說:"你也不要把姐夫想得那麼壞,你這是心病,也許慢慢會好的。"朱嵐長嘆了一口氣說:"傻慧子,你還小,不懂男女之間的事。"
小慧從朱嵐房裡出來的時候,心裡就被一種不安的情緒籠罩著。夜裡老是覺得有什麼事,怎麼也睡不著。大慨在午夜12點的時候,她聽見外邊的門有響動,就起身將房門開了一條縫。客廳裡的壁燈一直是不關的,她看見門外悄悄進來兩個人,一個是姐夫郭志有,一個竟是姐姐朱嵐。當時她心中就有些納悶:姐姐朱嵐不是生病躺在床上嗎?她夜裡什麼時候出去了?莫非是姐姐想主動和姐夫和好,出去接姐夫回來?她看見姐姐和姐夫上樓梯的時候手拉著手,一步一步輕輕地上,好像怕驚動什麼似的。他倆上樓後也沒有傳出什麼聲音。小慧覺得情況有些異常,就從房間裡走出來悄悄上了樓。在樓梯口,她看到姐夫郭志有手裡端了一隻冒著熱氣的玻璃杯子,悄悄推開姐姐的房門,走了進去。不一會,姐夫又悄悄端著玻璃杯子走了出來,順手將房門輕輕掩上,走回了自己的房間。當時小慧開始懷疑自己有點多心了,姐夫是在關心姐姐,給她送水吃藥,姐姐和姐夫和好有望了。
小慧回到自己的房間就睡著了。天剛麻麻亮,小慧又被樓上的動靜驚醒了。她聽到"咚咚"沉重的下樓梯的聲音。急忙起床打開門縫,她看到姐夫和姐姐抬著一隻特大的尼龍包裝袋從樓梯上走了下來。那東西好像很沉,走到客廳,他倆不得不放下來喘口氣,然後又一起攢勁將包裝袋抬了出去。不一會,就聽見外邊響起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兩人一起開車走了。
小慧心裡再次升起疑團。她急忙穿好衣服,上樓走進姐姐的房間。姐姐的房間很亂,床上的被子沒疊,有一半拖到地板上。床頭柜上,她昨天晚上放的藥,吃了兩粒,盛銀耳湯的那隻碗是空的,肯定是姐姐喝了。她又走進姐夫的房間。姐夫床上的被子也沒疊,床頭並排放著兩隻枕頭,好像是兩個人睡過。床頭柜上放著一隻玻璃杯子,就是昨晚端進姐姐房間裡的那隻。小慧留了一個心眼,就把這隻杯子收起來藏了。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門外又傳來汽車聲,姐姐姐夫回來了。兩人回來後,就匆匆上了樓。不一會,姐夫下樓問小慧,床頭柜上的那隻玻璃杯哪去了,小慧說,收拾房間時不小心打壞了,扔在垃圾箱裡。姐夫到垃圾箱裡看了看,也就沒說什麼。其實是小慧故意打壞了一隻同樣的杯子,真的卻藏了起來。
整整一個上午,他倆都沒有下樓。中午小慧把飯燒好了,還是姐夫端到樓上去吃的。下午,姐夫走到小慧房裡,把一沓錢塞進小慧手裡。說是小慧在家裡有4年了,再讓她呆下去就要耽誤青春了。以後想來隨時來,可以當親戚走。小慧知道這是要讓自己離開這裡,就說,想見見姐姐再走。姐夫說,那就不必了。姐姐現在身體不舒服,要見以後有的是機會。
小慧不相信姐姐會讓她走的,但她還是走了。她是帶著滿腹狐疑走的。離開姐姐家以後,她常常思戀姐姐,有時就不自覺地跑到姐姐家門口,幻想著能夠碰到那個和藹可親的姐姐,和她親親熱熱地說上幾句話。可她的願望破滅了,她見到的姐姐,除了面容沒變,其它什麼感覺都找不到了。偶爾打上了照面,小慧都張開了嘴,準備喊她了,她卻像什麼事也沒有一樣,從小慧身邊走過去。小慧斷定,這個女人絕不是原先的那個姐姐了!那麼姐姐到哪去了呢?想起姐姐生病那天晚上說過的那些話,以及夜裡發生的那些事,小慧驚呆了:莫非他們把姐姐害了!他立即決定去找朱文輝。可她只知道朱文輝在城東一家公司裡上班,具體哪個單位卻不知道,找了幾次都沒找到。朱文輝是常來姐家的,於是她就寄希望在姐家門口能夠碰到他。
後來她沒有碰到朱文輝,卻發現一個中年男人常在姐家門口轉悠。有一次她看到,這個男人與酷似姐姐的女人相遇時,兩人表面上好像誰也不認識誰,但卻嘰嘰咕咕說著話。小慧猜測他們之間一定有著某種關係。於是小慧就悄悄跟著這個男人,找到他的住處。為了搞清真實情況,小慧就到他住處附近去應聘保姆,說來也巧,小慧受聘的那家,正好和那個中年男人門對門。很快她就搞清了這個男人叫吳大賴,在一家個體企業當保安,他有一個老婆,叫楊秀旎,原先在一家賓館裡上班。據說她傍上了一個大老闆,夫妻倆鬧離婚鬧得要死要活。三個月前,楊秀旎突然不見了,一個多月前,又聽說楊秀旎離婚不成自殺了。吳大賴發現的時候,楊秀旎已經成了一堆屍骨。
四 覓蹤螺螄灣
從小慧介紹的情況看,郭志有和那個女人殺害姐姐,已經蓄謀以久。那天晚上,郭志有端杯子進姐姐的房間,是把溶進毒藥的水倒進了那碗銀耳湯裡,而姐姐睡著了卻不知道,醒來吃藥時,喝了那碗銀耳湯。天亮時,他們從樓上抬下的那個沉重的編織袋,裡面裝的就是姐姐的屍體。然後他們用車子運出去拋屍滅跡了。
現在,朱文輝心裡還有一個疙瘩沒解開,那就是:和郭志有一起殺害姐姐的那個女人究竟是誰?這個女人為什麼又是這樣酷似姐姐?她與小慧說的與她糾纏的男人吳大賴又是什麼關係?想到這裡,朱文輝問小慧道:"小慧,剛才我跟蹤的那個男人你看到了嗎?"小慧點了點頭。朱文輝又問:"是不是那個叫吳大賴的人?"小慧又點點頭。"那你一定也是在跟蹤他,發現了什麼情況嗎?""剛才他往姐家的信箱裡放了一封信,一定是在聯絡什麼事。""會是聯絡什麼事情呢?""我也琢磨不透。不過,我覺得有一件事倒挺怪。"
接著,小慧就講起這件事的經過。今天晚上,吳大賴臨出門前大約20分鐘,小慧發現他將一隻塑膠袋裝的垃圾包扔進垃圾箱裡。平常大家都是早上扔垃圾包,他為什麼晚上扔呢?於是就悄悄出去查看,裡面除了一些方便麵袋外,還有一本"新華字典"。從表面看,這本字典有半成新,為什麼把它扔掉呢?小慧把這本"新華字典"拿了回來,打開一看,裡面有許多地方被小刀刻出了小方框。細一看,每一個小方框都被刻去一個字。這是什麼意思?小慧來不急細想,就發現吳大賴已經出了門,於是就立即跟了出來。"那本'新華字典'在哪裡?"朱文輝迫不急待地問。"在我的住處。你跟我來。"
小慧把朱文輝領到她的住處附近,就回屋裡拿出兩樣東西交給了朱文輝。一本是吳大賴扔掉的"新華字典",還有一件就是郭志有用來毒死姐姐的那隻玻璃杯。朱文輝回到宿舍,打開"新華字典"細細琢磨。他把每個方框裡挖去的字,都寫到一張紙上,然後根據語意重新排列,結果得出這樣一句話:"女主人你的底細我全部知道明天晚上8點帶20萬圓錢來螺螄灣水泵房不見不散"。朱文輝斷定,這就是吳大賴今天晚上送到姐家那封信的全部內容,那上面的每一個字都是從這本"新華字典"上挖去的。
第二天晚上,約摸7點40光景,朱文輝看見那個冒充姐姐的女人,提著一隻黑色小包出了門。他立即遠遠地跟了上去。那個女人也不打的,穿街過巷,不一會就來到三水河螺螄灣橋頭。三水河從市區穿城而過,沿河有一條約80米寬的綠化帶,樹木茂盛,濃蔭覆蓋。這裡是中老年人散步、年輕人談戀愛的好地方,當然也有壞人利用綠樹遮掩在這裡幹些見不得人的事。那個女人從橋頭斜穿過綠化帶,來到河提邊一處廢棄的抽水泵房旁邊,就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這裡沒有燈光,只能藉助淡淡的月光,看到一點輪廓。朱文輝為了看清楚一些,就把自己隱藏的位置,向前挪到離泵房只有10米遠的一棵大樹後。時間過去大約有十多分鐘,也沒見動靜。那個女人總是不停地看著表,顯得十分焦急的樣子。又過了十多分種,那個女人站起了身子,似乎要走。
正在這時,傳出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站住!"聲音是從泵房裡傳出來的。這個泵房只有一人多高,門朝河面,朝向綠化帶這一邊,只有一方窗孔。窗孔裡露出一個男人的腦袋,面目看不清。男人發出的聲音似乎是變了調的:"錢都帶夠了沒有?"女人回答:"帶夠了。一共20萬,都在這包裡""沒有報告警察吧?""我怎麼敢啦!吳大賴,你也別裝了!我猜著就是你。你趕緊出來把包拿走。今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要再纏我了。"男人嘿嘿笑著,說話也恢復了原來的腔調:"楊秀旎,我這怎麼是纏你呢,我們畢竟還沒離婚嘛!法律上我們還是夫妻,夫妻的財產是共有的,你的錢我有權力用。"那個女人道:"我已經告訴過你,我不是楊秀旎,你是不是想老婆想瘋了?你既然把我當成你老婆,為什麼又偷偷摸摸幹這種事?寫恐嚇信勒索,是犯罪行為,就不怕我告你嗎?"吳大賴又嘿嘿笑著:"啥偷偷摸摸的,這話說得多難聽!我不就是怕你知道真情,不給我送錢來嘛。你也不用嚇唬我,丈夫勒索妻子的罪名現在還沒有寫進刑法。要告狀的應該是我。我的合法妻子偷偷跑出去,與另外一個男人以夫妻名義共同生活,這是重婚,知道嗎?我要一告,你和那個姓郭的準得去蹲監獄。"那個女人氣急敗壞道:"吳大賴,你真不是東西!我沒見過還有這樣賴老婆的,正是賴透了頂!"吳大賴道:"老婆,你也不要生這麼大的氣。其實我這個人是挺講感情的,畢竟我們夫妻在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絕。就是手裡經常缺點錢花,你要能大方一點,我也不在乎戴這頂綠帽子。"那個女人氣乎乎地把裝錢的黑提包往地上一摜:"給你錢!吳大賴,我告訴你:我給你錢並不是我有什麼把柄在你手裡。對你這種無賴我是沒有法子,只想求得一分安寧。請你見好就收!"說罷就轉身邁步要走。吳大賴道:"老婆,那我就不送你了,下次要多帶一點噢。"
五 夜探詐賊巢
那個女人走了。吳大賴從泵房裡走出來,揀起地上的黑提包,拉開拉鏈湊到眼前看了看,又重新拉好,提在右手,揚長而去。朱文輝跟著他走出綠化帶,上了沿河路。突然,他發現旁邊閃出一個人一晃就不見了。從體型和動作看,很像郭志有。郭志有怎麼也來到這裡?正在這時,吳大賴招手攔了一輛的士,已經上車了。朱文輝來不急細想,也攔了一輛的士跟了上去。
的士在一個路口停下,吳大賴走進了楓園小區。他轉過兩棟樓,走進第三棟樓東邊第一個單元的門洞,在一樓西側的單元房門前停了下來,掏出鑰匙將門打開,走了進去,正準備回手關門的時候,朱文輝以極快的速度衝到門前,擠了進去,身子往後一靠,將門關死。
吳大賴驚恐地問道:"你是什麼人?你要幹什麼?"朱文輝道:"你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把燈打開!"吳大賴將客廳裡的燈打開了,朱文輝走到沙發前坐下了,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點著,深深吸了一口,然後掃了吳大賴一眼,問道:"你就是吳大賴?"吳大賴緊盯著朱文輝,軲轤著一雙金魚眼,也不答話。朱文輝道:"坐下坐下,我有話要跟你說。"吳大賴仍然不說話,也不坐,雙手把裝錢的皮包攥得死死的。朱文輝輕蔑地道:"瞧你這熊樣,膽哪去啦?今晚在螺螄灣泵房裡不是挺'英雄'的嗎!坐下坐下,我們好好談一談。"
吳大賴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看來你早就盯著我了。直說吧,你要怎樣?"朱文輝道:"你今天晚上搶人的錢,就不怕我告發你?""不是搶!""好好,就算不是搶,也是敲詐,坐幾年班房也不冤枉你。""敲詐?"吳大賴嘿嘿笑道:"這個罪名不成立,她是我老婆。""你老婆?你老婆是她這個樣子?她要是不承認呢?"吳大賴有些吃驚:"你,你是什麼人?"朱文輝道:"你別問我是什麼人,我只問你,你說她是你老婆,你有什麼證據?你今天不說也可以,改天我們還可以到公安局裡去說。"吳大賴一點也不緊張:"你別嚇我,我不怕。我想你肯定是那個臭娘們和姓郭的派來的。你回去告訴他們:別以為換了一副模樣別人就認不出來了,其實什麼底細我都知道。那個臭娘們為了拋棄我,跑到美國做換容手術,資料都在我手裡!"朱文輝裝著莫名其妙的樣子:"這就怪了,她在美國整容,你怎麼有她的資料?"吳大賴得意地嘿嘿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回去叫那臭娘們好好想一想,也許能想起來。我有一個親叔叔在美國,她在這裡一登機,那邊我叔叔就知道了。後邊的事就不用我講了吧。"朱文輝道:"你這人也太卑鄙了吧。""不是我卑鄙,是她卑鄙!她為了跟那個姓郭的大老闆結婚,千方百計想甩掉我。我不同意,她就尋死覓活。後來我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她。一個上山挖藥的老頭在山裡發現了一具屍骨,旁邊還有一封遺書,是我老婆寫的,人家就找到我,我以為她真的死了,就把她埋了。沒想到,偶然一次,我又發現了她。才知道這是她設的計,想徹底拋掉我。可我沒有那麼容易!"
原來是這樣!罩在假姐姐臉上的面紗終於揭開了,可姐姐屍骨被他們弄到哪裡去了?朱文輝接著又問道:"既然你老婆沒有死,那具屍骨會是誰的呢?""那我就不知道了。""會不會是你老婆夥同別人殺害了另外一個人?""這事與我無關,我不想去猜。""你能把埋屍骨的地點告訴我嗎?""對不起,我想不起來了。""我想你大慨還要利用這件事做點文章,再詐點錢。不過我提醒你,你得小心點!還有,你老婆在美國整容的資料也要保存好,否則,你會有大麻煩的。"說罷,朱文輝就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朱文輝終於搞清了,郭志有身邊的那個女人就是經過整容的楊秀旎,是殺害姐姐的另一個兇手。要為姐姐報仇,就必須找到姐姐的遺骨,才能把這對狗男女送上斷頭臺。知道姐姐遺骨的只有三人,一個是發現遺骨的採藥老人,這人不好找;還有就是吳大賴,他不肯講;再就是郭志有、楊秀旎,他倆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說出實情的。怎麼辦?朱文輝苦思冥想,終於想出一個辦法。
六 骨露兇手現
朱文輝以吳大賴的名義用電腦打了一封信,塞進了郭志有、楊秀旎的郵箱裡。信是這樣寫的:"我知道山裡那具屍骨不是我老婆。我不想把事情做絕。可有人已經知道真相,正在尋找那具屍骨。"
信是下午4點半塞進信箱的。朱文輝分析,郭志有、楊秀旎下班回來,就會打開信箱,看到那封信,也許晚上就會有反應。朱文輝連晚飯也不敢回去吃,就在附近的大排檔裡買了一快雞蛋煎餅,應付了一下肚子。大約5點半左右,楊秀旎下班回來了。她打開信箱,取出裡面的報紙和信件,就匆匆走進了屋裡。朱文輝知道楊秀旎進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拆看那封信的內容,然後就是等郭志有回來商量對策。也許今天晚上,最遲明天,他們就要採取行動。可是朱文輝等了兩三個小時,都8點多了,也沒見郭志有回來。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打開一聽,大吃一驚,是郭志有打來的。郭志有用低沉的語調說,他罪孽深重。從一開始,他就鬼迷心竅地陷入一場騙局中。現在,每天晚上和那個女人睡在一起,就想起姐姐,總是心驚肉跳地做惡夢。他已下定決心要解脫自己。等他把姐姐的屍骨找到,就去公安局自守。他還說,他打電話不是想求得朱文輝的諒解,而是發自內心的懺悔。話一說完,郭志有就把電話掛了。朱文輝想,郭志有說的這些是什麼意思呢?到底是真話,還是故意施放的煙幕?明明是他殺害了姐姐又拋屍滅跡,難倒他還不知道姐姐的屍骨在哪裡?看來他已知道自己在調查姐姐的下落,想以此來穩住自己。這時,手機又響了,電話是小慧打來的。小慧說,她跟蹤吳大賴來到螺螄灣橋頭水泵房,吳大賴可可能在這裡跟一個人接頭。
朱文輝立即打的趕到螺螄灣橋頭,走進綠化帶那片樹林裡,來到河邊泵房附近。泵房旁邊已經站了一個人,細高的個子,一看他的身影,就知道他是郭志有。不一會,沿河邊又走來一人,是個矮墩墩的個子,他走到離郭志有還有10多米處就站住了。矮個子說話了,是吳大賴:"郭志有,你約我到這裡來,不光是為了送錢吧?"郭志有道:"我在電話裡已經講清楚了,我感謝你寫信提醒我。50萬圓已經準備好了。不過,得請你幫我把那具屍骨找到。"吳大賴道:"實話告訴你,我沒有給你寫過什麼信。那具屍骨是我老婆的,你怎麼對它這麼感興趣?"郭志有道:"這個你就不要問了,我們是在做生意,我只問你,50萬圓你想不想要吧?"吳大賴道:"錢,我當然是想要,但我只能告訴你它的埋葬地點。"郭志有道:"生意場上是要講規則的,一手交貨一手交錢。"吳大賴道:"那個地方,我想你應該是知道的,還得我親自跑一趟不可嗎?"郭志有道:"不滿你說,那個地方,我前不久去過,屍骨已不在原處。我想一定是你把它埋到別處去了。"吳大賴道:"跑一趟也沒有什麼問題。我是擔心你這個人不講信譽,又心狠手毒。"郭志有笑道:"你呀,太多心了!你看,我是個有錢有勢的大老闆,今後的好日子還長著呢。我是花錢消災,哪裡還會去無事找事呢。"吳大賴想了一會道:"你說話算話?"郭志有斬釘截鐵道:"說話算話!車子就在公路上,錢在車裡。只要東西一找到,那50萬就是你的了。走吧!"
吳大賴跟郭志有走出了綠化帶的樹林,公路上停了一輛小汽車,是郭志有的車。朱文輝有些納悶,來的時候沒看到路上有這輛車呀,細一想,一定是楊秀旎跟郭志有商量好了,楊秀旎把車開到這裡來等。吳大賴跟郭志有上了車,車子就起動開走了。
朱文輝立即攔了一輛的士隨後跟了上去。郭志有車子一出城就奔山區而去。路上來往的車輛很少。車子上了盤山路,七拐八彎,到了榨樹嶺。這裡路窄坡陡溝深。郭志有的車子停了下來。大燈仍然開著,卻不見人下車。的士司機問朱文輝怎麼辦,朱文輝說:"開過去!"朱文輝帶著車子向前開了一截,又叫的士司機掉頭。當的士又開回榨樹嶺時,郭志有的車子已經熄了燈,車內沒有一個人。朱文輝停車走了出來。他抓住樹枝向山坡下走去。不一會,他發現前邊有微弱的電筒亮光,就慢慢向前挪過去。他發現有兩個人影站在那裡,還有一個人,用一把鐵鍬在地上挖著。不一會,就挖出一個小坑。這時,旁邊站著的那個人,就把挖坑的人拉到一邊,然後自己蹲下去,把小坑裡東西一件件揀起來,裝進一隻袋子裡。突然,挖坑的人舉起手中的鐵鍬,朝蹲在地上揀東西人的腦袋狠狠一擊,那人就一聲不吭地栽進坑裡。接著,剩下的兩人拎起地上的袋子,互相攙扶著向山上走來。朱文輝已經看清了是一男一女,他們手中提的袋子裡一定裝的是姐姐的遺骨。他憤怒難抑,大吼一聲:"郭志有、楊秀旎,你們的末日到了!"
深山老林、夜黑更深,這兩人突然聽到這一聲猛吼,真是魂飄魄散!略一鎮定,知道只有朱文輝一人,就恢復了常態。那個男的"嘿嘿嘿"冷笑一陣道:"朱文輝,你弄錯了。我是吳大賴,郭志有已經躺在坑裡了。"朱文輝大吃一驚,仔細辨別,果然是吳大賴。吳大賴又道:"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吧?哈哈!那我現在就告訴你。郭志有愛色,我和我的老婆楊秀旎愛財。於是郭志有就進入我們這個'空手奪財'計劃的目標。果然,他是個色迷心竅的傢伙,沒花多大功夫,他就成了我們除掉你姐的好幫手。開頭,我和我的老婆,也只想唱唱雙簧,從郭志有那裡弄幾個錢花花。可郭志有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整天到晚都神經兮兮的,還暗自窺探我們的秘密,有時做夢都喊著要到公安局去自守、揭發。沒有辦法呀!我們只好讓他和你姐姐做伴去了。"朱文輝如夢方醒,原來姐家發生的一切,都是這一對狗男女精心設計的陰謀!他氣得渾身顫抖,恨不得立即衝上去,把這對狗男女撕成碎片!吳大賴又道:"我把真實的情況全都告訴你了,接下來,你應該知道我要做什麼了。我不會讓一個知道真情的人離開這裡的,你就去做一個明白鬼吧!"說罷就握著鐵鍬躥了上來。
正在這時,幾束多節電筒光一起射向吳大賴和楊秀旎。有人威嚴命令道:"我們是公安局的!現在我宣布正式逮捕你們!"立即,就有幾名荷槍實彈的公安人員衝上去,將吳大賴、楊秀旎銬了起來。另外有兩名幹警下去把倒在坑裡的郭志有背上了公路。
事後才知道,是小慧報的案,公安人員才跟到了這裡。屍骨和水杯沉澱物化驗結果完全一致,朱嵐是被砒霜毒死的。郭志有沒有救過來,也死了。
不久,吳大賴、楊秀旎一起伏法。朱文輝為姐姐朱嵐舉行了葬禮。朱文輝和小慧在朱嵐的靈前,都哭得淚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