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炮為什麼被淘汰了（淺談步兵炮的前世今生）

2023-10-18 16:3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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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炮的出現改變了戰爭的模式，而「大炮轟完步兵衝」並不能概括所有的炮兵作戰模式。作為「戰爭之神」的火炮也並非一定要作為獨立兵種而存在，事實上步兵和騎兵都能攜帶輕型火炮進行戰鬥。這些小型火炮戰鬥在最前線，威力雖然不如重炮，但在戰鬥中同樣不可或缺。那麼本期《出鞘》我們就談一談步兵炮的前世今生。

戚繼光利用舊式火炮改造的「虎蹲炮」，從某種程度上算是最早的步兵炮，雖然需要用馬牽引，但重量只有四五十斤的火炮在戰場上可以輕易靠人力移動，炮彈也是鉛彈鐵砂一類的「早期霰彈」，目的就是近距離支援步兵。甚至在攻堅戰時，虎蹲炮也被用來攻擊城牆工事。除了飛濺的彈丸，火炮的巨大聲響和火光也能震懾敵軍。

在同一時代的歐洲，火炮也逐漸打破了「大就是好」的理念。在著名的布賴滕費爾德戰役中，瑞典的輕型火炮只有一百多公斤，雖然射程較短，但機動性強，數量眾多。在戰鬥中能夠左右開弓，迅速轉移發射陣地，調整火炮方向，大量輕型火炮在混戰時的火力支援，是瑞典軍隊勝利的法寶之一。

真正意義上的步兵炮，出現於一戰時期。面對敵方的火炮陣地和簡易工事，「命中全看臉」的迫擊炮需要不斷連續開火修正目標，而被炮擊的陣地還有足夠的時間撤退。因此，法軍研製了1916型37mm步兵炮，也就是後來FT17坦克主炮的前身。在進攻時，步兵甚至可以像使用機槍一樣，用步兵炮匍匐射擊，實戰證明，這種隱蔽近距離直射火力對敵軍火炮陣地產生了巨大威脅。這種火炮後來被美國和日本引進，並進行了各種改造。

而在阿爾卑斯戰場，雖然雙方靠著人拉馬扛，證明了「只要人能到的地方，火炮也能到」。但輕型火炮在山地戰中不需要大費周章，能夠搶先構築陣地。奧匈軍隊的斯柯達75mm山炮雖然重達635公斤，和其他步兵炮比起來算是重量級選手，但和更大的重炮比起來，山炮仍然十分方便，拆卸後用繩子一拉就能運上山。不僅能夠躲在反斜面曲射，而且75mm口徑的威力也十分給力。

一戰後，世界各國普遍意識到，步兵作戰不能靠遠程大炮解決問題，面對敵人的裝甲車和碉堡時，步兵手邊有一個能用的炮才是最好的。於是各種稀奇古怪的步兵炮相繼出現，由於小型火炮容易製造，有兵工廠的國家和軍閥勢力幾乎都可以研製自己的步兵炮，很多「小炮」在今天已經難以查詢到具體型號，口徑也五花八門。

日本引進法國1916型步兵炮以後，發現口徑不足，且反坦能力也不怎麼樣。就將步兵炮和反坦克炮的職能分離，也就產生了大名鼎鼎的九二式步兵炮。口徑增加到70mm，重量也僅僅兩百公斤，能夠直瞄射擊，在攻防戰中，對中國守軍造成了極大的壓力和傷亡。同時，「九二式」也是我軍當時最眼饞的東西，排在仿製武器的「加急名單」上。

日偽軍的炮樓雖然簡陋，卻是地方武裝的心頭之患，靠步槍，手榴彈甚至「土坦克」都很難一次成功，如果攻擊失敗反而會損失慘重。如果挖「土飛機」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日偽軍來「查戶口」就暴露了。不過手邊如果有一門步兵炮問題就迎刃而解了。於是缺槍少炮的八路軍，就直接把迫擊炮放平，加裝擊針，墊著麻袋平射，這種打法十分危險，射程也只有一百米，但解決了步兵炮「從無到有」的問題。

九二式步兵炮到了八路軍手裡，也就成了「炮樓毀滅者」。只要八路軍繳獲了一門九二式，周邊的炮樓基本都是朝不保夕，沒準哪一天就被一發炮彈打掉了。後來在解放戰爭甚至抗美援朝中，九二式都是解放軍的寶貝武器。一級戰鬥英雄孔慶三帶領一個班扛著九二式步兵炮奔襲20公裡，危急時刻用身體頂住一個駐鋤，敲掉了美軍火力點，打開了進攻通道，自己光榮犧牲。這說明，對於在山地作戰且缺乏車輛的志願軍來說，步兵炮的實戰意義並不能被重炮和火箭炮所取代。

而二戰中的德軍也曾經將一戰的山炮改裝為步兵炮，比如斯柯達75mm山炮過於笨重，就被德軍改造成了步兵炮。在德軍改裝之後，雖然長相差不多，口徑也沒變，但由於改進了炮身和裝填裝置，其重量只有400公斤，非常便於使用。此外，德國還製造了1800公斤的150mm重型步兵炮。雖然重量導致這門炮難以移動，但裝到車上就能揚長避短了。而德國正好不缺各種淘汰的早期坦克底盤，都能改裝成機動步兵炮，為前線步兵提供近乎毀滅性的火力支援。

美軍對步兵炮的發展似乎慢了一步，美國陸軍的輕型步兵支援火炮是M1榴彈炮，在二戰時期，653公斤的重量似乎對它來說過於笨重，更適合裝在坦克和半履帶車上。有趣的是，美軍在裝備空降兵時，似乎沒有考慮過這門炮的重量帶來的不便。在一副描寫空降部隊作戰的簡筆畫裡，一個士兵拉著彈藥車，六個士兵拉著M1榴彈炮一起奔跑，而現實中，彈藥車需要三個人勉強拉動，而火炮本身竟然要九到十個人前呼後擁。這顯然和說好的不太一樣。

二戰後，無坐力炮的出現為步兵支援火力打開了新局面。無坐力炮射程提升了，口徑也突破了普通身管火炮重量的限制，開火時也更為隱蔽，82mm和106mm無坐力炮可以輕易隱蔽摧毀定點目標。而破甲彈和碎甲彈的廣泛使用，也解決了步兵炮反坦和支援的取捨問題。包括我國在內，世界各國發展出五花八門的無坐力炮。其低廉的成本，也促使大量無坐力炮在冷戰時期廣泛出口，裝備到第三世界國家。

80年代後，隨著步兵戰車火力和防護的提升，大國陸軍的發展方向越來越傾向於反裝甲作戰，除了打主戰坦克，打步兵戰車也是反裝甲的一環。步兵的支援武器也從無坐力炮轉向了飛彈和步兵戰車的中小口徑機炮。隨著步戰車裝甲發展，這些機炮的穿甲能力也在逐步提高。比如最早的20mm機關炮只能打打薄皮目標，而到80年代，重步戰思路開始起步後，萊茵金屬公司為黃鼠狼2步兵戰車量身打造的50mm埋頭彈機炮，甚至已經逼近了早期主戰坦克的穿深。

但隨著「非對稱戰爭」的出現，步兵支援火力似乎需要「吃回頭草」。美軍特種部隊在戰鬥中，極為推崇已經「落後」的106mm無坐力炮，請求後勤大量供應，而手頭的先進飛彈、火箭筒在他們看來都是燒火棍。在海灣戰爭中，多國部隊曾將106mm無坐力炮裝在豐田車後部，這可能也是最早的「皮卡炮戰車」。

諷刺的是，「皮卡戰車」之後在中東和北非發揚光大，而當初發明了這一神奇裝備的美軍，自己卻只有悍馬車的「老乾媽」可以用。而在逐屋戰鬥時，苦練CQC本領的美軍和抱著無坐力炮順著窗戶對射的地方武裝，完全是兩種畫風。而這些年，美軍在反坦克武器的發展日新月異，但步兵手頭的支援武器幾乎只有榴彈發射器，這種只有「擲彈筒」卻沒有「九二式」的裝備配置顯然是不科學的。

目前，無坐力炮在主要陸軍強國基本已經被淘汰，但從發展的歷史以及目前的實際情況看來，無坐力炮被淘汰以後，必須有一些新的裝備頂上來，取代步兵炮的職能。瑞典的古斯塔夫無坐力炮已經和傳統無坐力炮大相逕庭，俄軍和我軍則是大量裝備榴彈發射器和火箭筒。從實戰的表現看來，這些裝備實際上比較完美地繼承和發展了從步兵炮到無坐力炮的發展路線。

步兵戰車作為支援武器的載具，一度受到了忽略。比如俄軍的BMPT反裝甲能力優秀，卻沒有一門大口徑支援武器，德國的無坐力炮也走偏了科技樹，寧願去打穿甲彈。而近年來復甦的大口徑步戰車自動炮，反映出回歸步兵支援的思路。一些50mm機炮可以使用空爆榴彈攻擊軟目標，也能用破片彈有效摧毀建築物，並且對內部造成巨大殺傷。而我國的新型埋頭彈，也有必要開發出類似的彈藥，如果步兵戰車的100 30mm的吊籃炮塔被淘汰，埋頭彈能否作為新的支援手段頂上來，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