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玫瑰的吟唱
2023-10-10 03:04:59
凌晨五點,我被一陣急促的電話聲吵醒。我沉重的眼皮依然閉著,隨著鈴聲的來源四處摸索。終於抓到了。
「喂。」由於太累了,我的聲音十分微弱猶如一個生命垂危的病人。
「喂,曼華,你來雨景區別墅,王錦死了。」
我如同被十萬伏電壓電了一下,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
「嗯,好的,我馬上到。」
隨後便是掛斷電話的嘟嘟聲。我放下手機,黑暗與寂靜開始包裹整個房間,我摸出煙,點了一支,站起身,掀開厚重的窗簾。看到的依然是在黑暗下沉沉入睡的華蓮市,依稀可以聽到這巨大野獸濃重的呼吸聲。
這巨大的城市野獸背後,到底有多少罪惡與欲望的交織,我不得而知。也許有人知道,但他們中有很多人知道時死神已經站在他們面前向他們揮出罪惡而鋒利的鐮刀。
剛剛打給我的親哥哥孫曼超,當年他考上了警校,成了警察,我沒考上,成了一個私人偵探。我不知道我們為何都選擇了一個危險的職業,也許我們都渴望看到這社會的另一面。
我並不是一個很出色的偵探,很多時候都是我哥在幫我,我的偵探所才能長久不衰。但我也不是很差,只要曼超第一時間給我線索,我的破案率也總是能讓那些大把大把花錢的客戶滿意。
王氏連環殺人案我已經跟了六個月,這是我第一次跟一個案子這麼長時間,客戶從沒有露面,他只給我打過一次電話要我調查,時間不限,然後就把一筆數額不小的錢打入我的帳戶,我試圖查詢這客戶的電話號碼,但在黑莓手機面前聯邦政府也會搖頭。
沒有毛髮,沒有指紋,手法不一,唯一的線索就是在案發現場有一朵火一樣的玫瑰。花瓣主色為黃色,並伴有紅色的條紋,看起來就像熊熊燃燒的火焰。無數的不知織成一個巨大而細密的網纏繞住我腦子的每一個角落,輕輕一動就會越纏越緊。
華蓮市的冬天極其的冷。一打開門,寒風貪婪的灌滿我的大衣,一點一點的吮吸我的體溫。街道兩旁的樹的樹葉早已掉得慘不忍睹,光禿禿的樹枝猶如一支支絕望的手伸向天空。我驅車駛向雨景區,一邊摸出手機打給我的助理曉暮。
她是一年前加入我的偵探所的,頭腦靈活,反應迅速,再配上一個精緻的臉,堪稱一個完美的女子。那時我並沒有招一個助理的意思,只是那天她闖入我辦公室直接說要成為我助理,我問她憑什麼,她就指著一個剛走進來的女客戶,說她是一位家庭教師,並且是單身。
我就這樣多了一個助理,少了一個客戶。客戶投訴我她的資料洩露給別人,但我沒有。我曾問了曉暮很多次你是怎麼猜出來的,她說從臉上以及手上看出來的。
「王錦死了,你過來吧,地點雨景小區。」
「就是海王集團總裁王銳的兒子?」
「嗯,是的。」
「我馬上過來。」曉暮的語氣平穩如西湖的水,也許她也是被電話吵醒的吧。
一閃一閃的警燈劃破了這高檔別墅區的寧靜,警察把王錦的別墅圍個水洩不通,那黃白相間警戒線都恨不得多繞幾圈。
「警察辦案,不能進去。」一位警察攔住了我匆忙的腳步。
「小鄭,自己人。」曼超從別墅裡走出來,「讓他進來。」那位叫小鄭的警察帶著一臉的不快抬起警戒線。
跟曼超進到房子後,相機咔嚓咔嚓聲充斥著整個別墅。而王錦的屍體安靜的躺在床上,猶如睡著了一樣,不同的是嘴唇有些泛白。
「保姆說王錦昨晚回來不久就開始發高燒,他吃了藥就回臥室睡了,大約兩個小時後保姆進到他房間,發現他已經沒有呼吸了。」曼超說這些如同談一些瑣事一般平靜淡定。
「王錦有沒有病史?」
「查過了,沒有。」
「平常人從發燒到死亡不會有這麼快的。」我的第一個推斷就是中毒而死。
「沒錯。」曼超拿出一個證物袋,裡面裝的是火一樣的玫瑰,已經有些萎蔫了,但火一樣的顏色依然清晰可辨。
「這是在他上衣口袋裡找到的,看這萎蔫程度,應該是白天放進去的,但……我們的人跟蹤時沒發現可疑人物。」
又是這種花,我問遍了花蓮市的各個花店,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沒見過。這是一個最能破案的突破口,也是一個最難逃出來的死胡同。未解的疑問如重重的烏雲籠罩在我的上空,濃重得快到崩塌之際。
曉暮這時緩緩走進來了,她繞了王錦的屍體一圈,用那迷人銳利的眼睛一直在掃描每個角落,像是再查看,又像是再搜尋。
「不會有什麼線索的,這不是第一現場,初步斷定是中毒死的。」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病死的。」我很好奇。
「病死的會有這麼多警察嗎?」
……
我跟曉暮走出王錦的別墅時,天已經蒙蒙亮了,依稀可以聽到花蓮市這座巨大機器運轉的隆隆聲,很多路過的人都被橫七豎八的警車所吸引,紛紛停下匆忙的腳步,拼了命的伸長脖子想看個究竟。
「你帶沒帶車?」我問曉暮。
「沒有。」
「那我送你吧。」
我們上了車,砰的關上車門,猶如開關將人們嘈雜的議論聲瞬間屏蔽。曉暮深吸一口氣,嚴肅的表情漸漸消散,變得溫和起來。
「曉暮,工作時間別老黑著個臉,我跟你說話感覺跟殭屍說話一樣,怕你突然咬我一口。」
「我是個女的,不嚴肅一點怎麼混得下去。」
「剛才你進來時被警察攔住嗎?」
「沒有。」
「我就知道。」男人始終抵制不住美色。
我一邊扶著方向盤,一邊捏住曉暮的臉,「你是不是機器人啊,每天都是在工作模式和生活模式之間轉換。」
「哎呀,別捏,皮膚會鬆弛的。」她啪的打開我的手。
「我去買些東西,去看看葉慧,你去不去。」
「去。」
葉慧只是一個7歲的女孩,父母有一天突然失蹤,找到時已是兩具冰冷的屍體。他們遇到了劫匪,僅僅為了幾百塊錢與劫匪拼命,在審問劫匪時他都有些心有餘悸,他不知道這是葉慧父母東拼西湊用來給葉慧交學費的錢。如今只剩她那患有心臟病的奶奶撫養她。曼超一直不敢告訴她奶奶真相,就委託給我了。而我,也只能編織一個巨大的謊言來隱瞞那一老一少。葉慧父母打工去了,這是我唯一能想出來隱瞞他們失蹤的理由。每月給一筆錢給她們以證明葉慧父母還活著,並不定期的寫一些信。我不知道這個謊言能維持多久,它只是一個氣泡,早晚會破掉的,我不敢想像當真相擺在她們面前時,是平靜的接受還是排山倒海的悲傷。
曉暮聽說要去看葉慧,在超市裡拼了命的把吃得東西往購物車裡塞,就如同發生核洩漏時人們搶鹽般那樣瘋狂。
「你車裡的東西足以再開一個超市了。」我無奈的望著購物車裡堆成山的物品。
「小孩子要長身體嘛,肯定要多吃點啊。噢,對了。」她終於停下了罪惡貪婪的手,「我今天出來太急了,忘了帶錢包了。」她面帶迷人微笑的看著我,讓我嘴角不自覺的抽動著一個勁的冒冷汗。
葉慧的家在環境雜亂無章道路錯綜複雜的小巷裡,車開不進去,我和曉暮只能一人拖著一大袋東西在狹窄的巷道裡穿梭。
「陳風大哥。」不知我們轉了多少個彎,終於聽到了葉慧晶瑩剔透的聲音。她是在叫我,對,我騙了她,騙了她所有,甚至是我的名字和生日,我的真名或多或少有人知道,我害怕有一天會有人告訴那一老一少孫曼華是一個私家偵探。
「小慧。」曉暮把袋子扔給我,抱起葉慧。我瞬間感到我更像是頂著一片崩塌了的天。我似乎聽到了腰椎咔咔的碎裂聲,踏出得每一步沉重得幾乎可以在地面踩出一個大坑。
葉慧的家就像一片廢墟中的一朵花這片地區雖然雜亂,但葉慧的家乾淨整潔,有幾絲古典的氣息。奶奶是一個勤勞的人,把這家打理得井井有條。
「奶奶,我來看你了。」我放下沉重的包裹,歇了口氣,從口袋裡拿出一個不薄的信封放在桌上。奶奶緩緩從房間裡出來,歲月在她臉上刻滿了不可抹去的痕跡,蒼老也使她行動變得有些笨拙。
「奶奶,葉慧的爸媽寄錢回來了,多買些吃的,不必省著花,也不用為葉慧爸媽擔心,他們過得很好。」
「陳風,麻煩你了。」奶奶臉上洋溢著安詳的笑容。
「陳風大哥。」葉慧叫道,「爸爸媽媽有沒有寫信給我。」
「這個……」
「有啊。」曉暮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一封信,「來,我帶你去房間念給你聽。」說完就牽著沉浸在快樂中的葉慧進到房間裡。
奶奶一直無聲的看著,嘆了口氣,像在決定什麼重大事件般拍了一下大腿,就從角落裡端來了一個生鏽的鐵盒。一打開,裡面是厚厚的現金。
「陳風,這錢是你給我的,除了一些正常開銷外,幾乎不怎麼用了,你拿回去吧。」
「奶奶,這不是我的,這是葉慧她父母……」
「葉慧她父母自從那晚失蹤後,我就大概猜到他們兇多吉少了,你不用隱瞞我了。」
「可是他們有寫信回來……」
「他們只是一對普通的農民工,不識字的。」
啪。我似乎聽到了這個謊言的起泡就這樣破碎了,真相噴湧而出。是我太多此一舉了。叫曉暮寫可那些該死的信。
「我一直有病纏身,可能時間已經不多了,目前還能照顧葉慧,但不久葉慧就交給你們了。」
「奶奶,別這麼說。」對於葉慧的父母,我已經無力隱瞞了,乾脆隻字不提,「你放心,葉慧我會照顧的,錢你拿著,把生活過好,你身體沒什麼問題的,平時注意點就可以。我還有點事,先走了,過幾天再來看你。」我不敢再久留了,怕真相會越來越清晰。
「曉暮,我們走吧,還有事情要辦呢,葉慧,再見咯。」
「陳風大哥,你說話要對曉暮姐姐溫柔一點,你有這麼好的一個女朋友要好好珍惜才對。」
「小孩子懂什麼。」我無奈的瞥了一眼曉暮,曉暮也看著我,聳了聳肩。
我們又一次穿過錯綜複雜的巷道,回到車上。我打電話給曼超,曼超說他在王銳的公司,王銳情緒波動很大,極不配合。我說我過去看一下情況吧。
王銳的公司是一幢23層高的寫字樓,他在17樓。當電梯門一打開時,一臺筆記本電腦嗖的一下從我身邊飛過,啪的一下摔得稀爛。
「王先生別激動,我們是在幫助你,向你提供保護的。」曼超鎮定的說。
「你們警察都是廢物!提供的什麼保護啊,我的保鏢比你們這些廢物強多了。現在我兒子全死了,我以後怎麼辦,我的公司怎麼辦……」
「我們還是走吧,王銳本跟就不配合,這樣呆下去沒意義,事情我哥處理就行了。」我跟曉暮其實一直是站在電梯裡看著剛才那一幕,根本沒出電梯。我按了關門的按鍵,按了一樓,跟著曉暮還有剛才飛進來摔得稀爛的筆記本電腦下到一樓。
花蓮市開始下雪了,雪花如鵝毛般紛紛揚揚,卻依舊無法阻擋城市的運轉。在上班高峰,車水馬龍,人頭湧動。
唯有泰山公墓靜得可怕,王銳站在他三個兒子的墓前,憤怒中夾雜著悲傷的眼淚在眼睛裡打轉。他身後的兩個保鏢面無表情,如同兩個守門的石像。
「我到底得罪誰了,為什麼這樣對我。」
突然間,一個保鏢沉重的發出「哼」的一聲,倒下了。王銳還來不及反應,他兒子的墓碑上啪的炸開了一個小洞,一個觸目驚心的彈孔。他連忙躲在最後一個保鏢後面。保鏢拔出槍,慌亂的向四周掃描,臉上映著掩飾不住的驚恐。又啪啪兩聲,保鏢身上炸開了兩個血洞,匆忙倒下。王銳撿起槍轉身就跑,並不時朝後邊胡亂開槍,槍聲驚起藏在樹林中的鳥兒,譁譁的如沙塵暴般衝向天空。
「救……」王銳話還沒說完,一顆子彈從他後腦鑽入,眉心穿出。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倒下了。
我發現我變得有些懶惰了,曉暮是一個很得力的助手,自從有了她之後,我幾乎把所有的事情交給她處理。她打給我時,我才從夢中醒來。
「王銳死了,在泰山公墓,要不要去看看。」
「嗯,好,我等會兒就過去。」
掛了電話,鈴聲又再次響起。
「陳風大哥,生日快樂!」電話那邊是活潑可愛的葉慧。
此時我心情不知該怎麼形容,感動,是因為還有人關心我生日,雖然是假的。內疚,是因為我不能告訴葉慧我的一切,即使是我的生日也不能,她卻依舊傻兮兮的把一切都當真的了。
去轉了泰山公墓一圈,還是跟往常一樣,毫無重要線索。
我就拉著曉暮去找葉慧,一邊開車一邊高興的問曉暮葉慧會送什麼東西給我。曉暮說她猜不到,的確我們也猜不到。當葉慧手拿著一支火一樣的玫瑰送到我面前時,我們兩個眼中充滿了恐懼。
我故作高興的問葉慧「這花真好看,是誰給你的。」葉慧說是西丁街西餐館的哥哥送給她的,她覺得很漂亮,就送給我。
西丁街西餐館,為什麼一個西餐館會有這樣的一種奇特的花?為什麼一個西餐館的人會殺害王氏家族?帶著諸多疑問,我拉著曉暮開車駛向西丁街。
那是一個極其普通的餐館,沒有人會想到這餐廳裡蘊藏著一個連環殺人案的秘密。我們下了車,看到一個衣著整潔的服務員在上菜。當他抬頭看到我們時,驚了一下,盤子從手中滑落,啪啦啪啦的響,如同比賽時的號令槍一樣,他轉身就跑。
「站住。」我一邊跑一邊喊,但他沒有絲毫減慢的意思。曉暮從另一個岔道鑽了進去,抄近路追上他,而我繼續在後面跟著。在這場追逐中,我突然有一種他不是兇手的感覺,若他是兇手,就不會這麼慌不擇路的跑,而是可以輕鬆的將我解決掉,所以他不是那個輕鬆解決王銳兩個保鏢的人。
他轉了個彎,消失了,我停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氣。突然遠處傳來一聲槍聲,仿佛死神打了一個噴嚏。我心一緊,拔腿就朝槍聲跑去,一邊大喊曉暮的名字。我的肺痛的快炸了,腳依然機械的擺動著。聲已經停住了,難道追逐已經結束了,難道曉暮……
我腦子突然嗡了一下,路面變得如棉花糖般柔軟,我力掙扎著站穩,結果還是倒下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剩下的一點意識,拼命的睜開眼睛看清到底是誰在後邊襲擊我。但看到的只是模模糊糊的背影,襲擊我的人慢慢離我遠去。
我掙扎著爬起來時,四周一片寂靜,我不知昏迷了多久,後腦還是劇烈的疼痛。我打電話給曉暮,她沒接,我手按住電話聽筒,仔細聆聽四周的動靜,是曉暮手機的鈴聲,我左歪右倒的朝鈴聲跑去,追到了一棟居民樓前,地上躺的是那名逃跑的男子,一地的血,一把格洛克手槍躺在旁邊,看來是從樓上墜落下來的。而曉暮的手機鈴聲從樓上傳來,我跑上樓,發現曉暮躺在地上,昏倒了。
我把曉暮背下樓,打電話給曼超。讓他過來幫忙。
罪惡的無辜者?何飛
我是一個非常喜歡種花的人,原本想開一個花店,但經濟實力有限,只能在西丁街餐廳作服務員,賺取足夠的資金。我從沒放棄對花的種植,每天在租的公寓裡護理花,並開始學習花的雜交,培養新品種的花。
一次,我成功了,種出了一中像火一樣的玫瑰,美得至極。
也就在那一天,我在餐館碰到了一個讓我心動的女子,她是如此的美麗,就像那朵火玫瑰一樣。我決定把我的成果送給她,到上菜時,我把火玫瑰放在盤子上,她也總是對我微微一笑,每次吃完離開時,她總會把我送的玫瑰帶走,雖然她從沒問我這是什麼花,但我依然很高興。
我曾問過她的名字,她說她叫曉暮。
我並不是只送花給她一個,我還送給了一個小女孩,那天那個小女孩在餐廳前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哭了起來,我急忙跑過去扶她起來,跟她說只要她不哭,我就送一朵很美麗的花給她,就這樣,她也帶了一朵我種的火玫瑰高興滿意的離開了。我也很高興,因為有人能喜歡我種的花。
在曉暮第四次來的時候,我依然把火玫瑰連同菜端給她,當她看到一名有兩個保鏢保護的人路過餐廳時,她連菜都不吃,拿起花就離開了。我很好奇,就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泰山公園,她一直在跟蹤別人,也許沒想到也會被人跟蹤。
她望了望四周,然後從衣服裡拿出手槍和一個消聲器,安裝好。開始慢慢靠近那三個人。我的心緊張得提到了嗓子眼,慢慢的跟上去,沒有發出任何響聲。就這樣,我目睹了她一個這麼美麗的女孩是如何輕易的殺死兩個強壯如熊的人。
當她在追第三個人時,我跑了回去,躲在家裡不停的發抖。我拿不定注意,是否該報警,因為我喜歡她,即使她殺了人。
結果當天下午,她帶著一個男子表情嚴肅的過來了。她肯定是上午發現了我,所以現在來要我命的。
我轉身就跑,他們兩個也追了上來。那位追我的男子我很快就甩開了。但曉暮依然緊追在我後面。她大喊再跑就開槍了,但我依然拼命的跑。
砰的一聲,一顆子彈從我臉上滑過,我感受到了子彈那熾熱的溫度,這溫度仿佛就是死神嘴唇的溫度,他輕輕在我臉上親了一口。恐懼迅速在我的心中迅速蔓延。
眼看前面就是死胡同了,我轉身跑進一棟居民樓,騰騰幾下就到了樓頂。她也追了上來,手中的槍一直對著我,槍口越靠越近,我甚至看到了槍膛裡那顆一觸即發的子彈。
跳下去,她說。我使勁的搖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不想死。跳下去,不然我就開槍了。她再次叫道。我依然沒有勇氣。
「如果你跳下去,你還有生得機會,如果我開槍了,你只有死路一條。」
這是我聽到她的最後一句話,我還是在猶豫中時,她開了一槍,我被嚇了一跳,腳在慌亂中站不穩,從樓頂摔了下去。
在落的一瞬間,我再想我是否為我所做的一切後悔,曉暮逼我,我沒有怪她。因為每個人的生活軌跡不同,我不應該強制進入她的世界。甚至她如果怪我,也是應該的。
光明下的黑暗?曉暮
我渴望作一個平凡的人,有父母疼愛,有書可讀。王銳,我曾經的父親,我和母親曾是如此的愛他,以至於幾乎容忍了他所有的錯誤。母親在外面辛苦的賺錢養家,父親卻整天遊手好閒。
在我六歲時,父親偷光了母親辛辛苦苦攢的錢,從此消失了。只剩我們母女倆抱在一起默默流淚。我清晰的記得,那天我的心已經完全碎裂,父親這個概念已經在我的字典裡抹去,不復存在。
在我十五歲時,王銳的公司正式掛牌成立,我跟母親前去觀看。此時的王銳已經不是那個遊手好閒落魄的父親了,而是一個英姿颯爽的總裁。更讓我驚訝的是,他有三個兒子,而且最小的也只是比我小四歲。當我們母女倆站在他面前時,他裝作不認識很不屑的瞟了我們一眼,就走了。
那時的母親已經是尿毒症晚期,每天都被痛苦所包圍。我每天拼命的打工為母親掙一點醫藥費,但依然杯水車薪。
那天母親痛苦的在床上打滾,我實在沒辦法,哭著跑去王銳的公司向他求救。他的一句「這哪裡來的瘋子」徹底讓我崩潰了。我其實並不奢求什麼,我不需要他回來,我只是想讓母親活著,讓母親與我相依為命。
我當時一分錢沒有,不敢去醫院,母親就這樣在家中痛苦的死去。眼淚已經流幹了,心中如今充滿的只有怨恨,我要王銳全家都死,這成了我唯一的願望。
我不斷磨練自己,鍛鍊自己,讓自己成為一個出色的殺手。我去當了兵,退役後依然每天訓練著,這樣的生活我持續了五年,從沒間斷過。之後我發現一個叫孫曼華的偵探在警察局裡有人,總能掌握破案的最新進度。我想報仇,但我不想坐牢。所以我要混進他的偵探所,直到他信任我我就開始動手。
我很喜歡吃西餐,偶爾去西丁街的西餐館吃飯。我第一次去,一位服務員就送給我一朵我從沒見過的玫瑰,很漂亮,很獨特。這時我突然有一個想法,把這朵花留在案發現場,迷惑警察。
王銳的小兒子喜歡追星,在某個明星的演唱會結束時,我一句「XX出來啦」成功製造了混亂。就這樣,在你推我擠中,我從背後用尖銳的匕首插入王銳小兒子的心臟,然後把火一樣的玫瑰塞進他的口袋裡。王銳的二兒子則是被我直接槍殺。王銳的大兒子是被我毒死的,那天我戴上假鬍子,偽裝成一名男性,並戴上一個戒指,戒指上有一根塗滿毒藥的細針。就在我與王錦擦肩而過時,我用戒指輕輕碰了他一下,他不會有什麼感覺,最多感到癢。
我幾乎沒留什麼線索,就是因為我可以以助理的身份再次返回案發現場,檢查我是否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我認為我自從母親死後就成為了一個沒有感情的人,但與孫曼華接觸久了,我開始感覺到我內心的存在,他是一個有良心的人,寧願花錢去照顧一個跟自己毫無血緣的人。也總是能讓我開心。他不是一個很好的偵探,但他是一個好人,是他讓我知道了擁有親情擁有喜怒哀樂是一件多麼快樂的事。
那天葉慧把火玫瑰送給曼華時,我也震驚了。在車上時我一直祈禱那只是一個意外,但看到那位服務生見了我就跑之後,我就意識到他肯定知道點什麼,他必須死,孫曼華也是。我在孫曼華身後,曾無數次的把槍的準星對準了他,可就是扣不下扳機,我只能把他打暈,之後嫁禍給那名服務生。
我把那名服務生逼上樓頂逼他跳了下去,之後便用槍託砸自己的頭,再把槍扔了下去,回到樓道假裝暈倒。在孫曼華背我時,我感覺很溫暖,很踏實。
我內心不再充滿怨恨,我不想再拿冰冷的手槍,不想再看到血腥的場面,不想在看到蒼白的屍體。我只想每天跟孫曼華一起,到超市買一大堆東西,穿過雜亂無章的巷道去看那可愛的葉慧,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給予他最最溫暖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