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民間舞課程簡介(12歲進疆與舞結緣)
2023-10-19 15:25:20 4
72年前,共和國歷史上首批大規模進疆的湖南女兵奔赴天山南北。她們迎著肆虐的風雪、衝破殘匪的襲擾漫漫西行,也開始了自己不一樣的工作和人生……
正是她們的付出,結束了「屯墾戍邊,一代而終」的歷史,讓新疆,讓祖國的千裡邊防長治久安。
時光荏苒,歲月早已經將出發時風華正茂的少女,變成了回來時飽經風霜的奶奶,她們的芳華,在新疆綻放。不變的是她們堅守的為祖國奉獻終身、改變邊疆面貌的初心;她們忠誠報國的大愛情懷、勇於擔當的意志品質、甘於奉獻的崇高境界,永放光芒。
湘水邊的那塊「湘女石」與天山遙遙相望。天山下,湘水邊,親情從此綿延牽掛。
何夢道,1938年出生於嶽陽華容,1951年進疆,在新疆軍區文工團舞蹈隊工作。曾擔任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第四屆至第八屆政協委員。在新疆軍區退休,現居烏魯木齊。
12歲進疆與舞結緣
她被稱為「西部沙漠的明珠」
口述/何夢道
文、圖/唐異常 周子豪
我來到了一個童話般的世界我是華容人,解放前夕,我上二年級的時候,全家遷到長沙水風井附近。那真是一個激情燃燒的歲月,我就想,我要當解放軍。
機會終於來了,1951年春,新疆軍區招聘女兵。當時,我正在藝芳女中學習不久,就毅然放棄了上學,報名參軍。
12歲的我參軍了,我們從長沙坐火車到了西安,在西安培訓了一個多月之後,換上了敞篷汽車,就向新疆進發。西進的路上十分荒涼,當然很苦很累,但領隊的班長經常教我們唱歌、跳舞、說笑話,對我這個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來說,好像對苦和累沒有太大的感覺,反而覺得十分新奇,十分愜意,於是很順利地來到了哈密。
到了這裡,我像是進入一個童話般的美妙世界。
1951年八一建軍節前夕,我們的車隊途經哈密,準備在哈密休息一天。為了歡迎解放軍,在哈密的市中心響起了震撼人心的冬巴克(鐵鼓)、嗩吶、熱瓦甫等富有民族特色的音樂,歡快的旋律,強烈的節奏響徹雲霄,各族男女老少伴著旋律,在塵土飛揚的平地上翩翩起舞,匯成一片歌舞的海洋。我不知不覺地跟著維吾爾族小姑娘的舞步動了起來,跳完一曲便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我沉醉在多姿多彩的舞蹈夢境中,如醉如痴。
幾十年過去了,當回憶這段場景,我依然十分興奮。當時我簡直是來到了一個過去難以想像的童話般的美妙世界。大概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我就迷上了維吾爾族舞蹈。
又走了近一個月,我們來到喀什二軍軍部駐地。到軍部後,開始分配工作。一位首長說,小夢道,給大家跳個舞吧!我跳了一曲在行軍途中班長教給我的蒙古舞。
跳完之後,首長們說:不錯,你到文工團去。
我說:「不,我想開拖拉機,我要開拖拉機。」
大家都笑了:「你個子還沒有拖拉機輪子高呢。服從分配,去文工團吧!」
「去文工團我要跳維吾爾族舞。」就這樣,我就與維吾爾舞蹈結下了不解之緣。每當村子裡舉行「麥西來甫」(維吾爾的民間歌舞集會),總會看到我的身影。我有時半夜起來練舞。一天夜晚,月明星稀,我邊舞邊看著自己的影子,正在自我陶醉的時候,同室的女友問道:「夢道,天還沒亮呢,你起來幹什麼?」「練功呢。」「我看你是對舞蹈著了魔吧!」
正是由於我這樣著了魔似的刻苦學習技藝,細心體會舞蹈的神韻,我14歲時演出的《小兩口跑毛驢》《小蘋果》一下轟動了南疆。
1958年,軍區派我們組成演出隊去後藏阿里演出。阿里距葉城有兩千多公裡,葉城到喀什還有260公裡。那時沒有通往阿里的公路,只有簡易的通道。因為阿里在崑崙高原,空氣稀薄,走走停停,我們整整走了一個多星期才到達目的地。在路上經過「死人溝」達坂和幾座高山,很多同志頭痛、眼睛紅腫、嘴唇發青,只要一躺在地上,再起來就很困難。
到了阿里後,因空氣稀薄我連走路都感到很吃力,更別說在舞臺上跳舞了。我在演出小舞劇《盜仙草》和《朝鮮劍舞》後,脈搏跳到230多次,嘴唇發烏,趕忙到後臺去吸氧氣,然後接著演出。
1958年以前,新疆軍區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並沒有完全分開,雖說建設兵團是生產隊,軍區是戰鬥隊。但從組織上以及其他方面生產兵團還是歸新疆軍區管理,我們無論走到哪裡,只要有兵團部隊,我們就要為他們演出。那時兵團條件很差,很多戰士住的是「地窩子」,我們也是住「地窩子」。那時我們睡的通鋪,只要一熄燈,成群的老鼠在被子上跑來跑去,還不時發出嘰嘰喳喳的叫聲,使人無法安眠。
但我在新疆的工作與生活是充實的、快樂的。人們說:我像一隻喜鵲一樣,給軍營和鄉村帶去了歡樂,人們不時可以聽到我快樂的笑聲。
幾經波折,我終於去越南演出了1960年,新疆軍區文工團去非洲演出,其他人都走了,因為家庭出身問題,留了我在家。回到了我熟悉的南疆,與當地維吾爾族同吃同住同勞動同學習同娛樂。當時南疆的維吾爾族農民十分貧困,生活上條件極差,但我不僅在生活上和他們做了「五同」,在內心和情感的深處也做到了「五同」。
四個月的時間,我收集了一千多個民間舞蹈動作,學會了流傳在民間的巫舞(維吾爾族稱皮來舞)和獅舞。這些古老的舞蹈被我第一次發掘出來,給我帶來了莫大的喜悅與希望,從那以後,我就經常下鄉,走遍了天山南北的各個角落。
1964年,新疆軍區文工團去越南訪問演出,我以為自己是可以去的,但名單裡還是沒有我的名字。我被安排去北京教頂替我的人,但舞蹈學的不僅僅是動作,我雖然把各種技巧毫無保留地教給了那位演員,但節目審查沒有通過。後來再次審查演出決定還是由我來表演。表演結束後,他們表示同意我去越南。
這是我第一次受此榮譽,聽後,異常激動!
這次越南演出非常成功。胡志明主席還接見了我們,並授予中國新疆文化藝術代表團「國家一級國旗勳章」,越南《人民報》評論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西部沙漠的一顆明珠」。
文化大革命期間,我被迫脫下軍裝,告別舞臺,到西安電力電容器廠當工人。
1973年葉劍英元帥整頓軍隊,恢復了中斷十多年的全軍文藝匯演,總政指示,新疆軍區文工團必須參加。賽福鼎主席看了軍區的演員名單,問道:「何夢道呢?」「在西安當工人。」「立即打電話調回!」
接到讓我火速回新疆的調令,我悲喜交加,百感交集。
這次全軍文藝匯演非常成功,我創作並主演的《奶茶舞》轟動了整個舞壇,北京舞蹈學院、總政歌舞團等單位都來學習,八一電影製片廠還將《奶茶舞》拍成了藝術片《鵬程萬裡》。
2012年,何夢道(右二)和丈夫劉玉喜(右一)跟本文作者唐異常(左二)、周子豪(左一)合影。
從上千個舞蹈動作中,我編創出57套民族舞教材隨著改革春風的吹來,我豪情滿懷,大膽地釋放我的藝術積累與潛能,創作並擔任領舞的《奶茶舞》《葡萄架下》獲得創作表演優秀獎,《奶茶舞》使我被評為全軍優秀演員。它的成功代表著民族舞蹈的復甦,讓我走到藝術生涯的頂峰。
我還在舞蹈教學方面做了一些工作。1964年領導就安排我為學員教民族舞。1981年組織上正式任命我為軍區文工團舞蹈教員。我把長期在農村牧區收集的維吾爾、哈薩克、塔吉克這三大主要民族舞蹈,進行整理、匯集、分類、加工、改造、再創造,從上千個舞蹈動作中編創出了57套民族舞蹈基本訓練教材。從1962年至2000年我為新疆軍區歌舞團培養七批演員及各大專業藝術團體培養演員300餘人,培養的業餘文藝工作者不計其數。
1987年擔任編導以來,我與丈夫劉玉喜合作創作、編排、導演了大量文藝作品,如《鼓舞》《刀郎舞》《漠之靈》《花海金杯》等舞蹈作品,先後榮獲中國舞蹈藝術節及全軍一、二、三等獎,《天山彩虹》獲文化部「新作品文華獎」。我先後四次立功,兩次被評為新疆軍區優秀共產黨員,榮獲「新疆軍區三八紅旗手」稱號。
她在維吾爾族舞蹈裡糅合了湖湘文化內涵2012年7月,我們在烏魯木齊採訪了著名舞蹈家何夢道,她還是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第四屆至第八屆政協委員。她的事跡,使我們深受鼓舞。她的丈夫劉玉喜說:「夢道的成功在於她潛心沉入到了基層,發掘與整理了新疆的維吾爾族舞蹈,並糅合了湖湘文化的內涵。這個成果不僅是她個人的,還是屬於新疆,屬於整個中華民族的,應該予以發揚光大。」
是的,何夢道面向基層,對理想、事業的執著追求,對年青一代開展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也是很有意義的。
時隔十年,2022年8月24日我與何夢道通了電活,她的丈夫幾年前已離世,現在她和兒子住在一起,生活平靜而又充實。她為人樂觀、低調,身體尚健,她說,晚年生活很幸福,一切順其自然吧!
作者簡介唐異常,男,湖南長沙人,現年86歲,原新疆《和田日報》副總編輯。退休後回長沙定居,現為湖南省作家協會會員,已出版《雙溪小鎮人家》《雙溪文鈔》等著作。
周子豪,去新疆採風時為大二學生。
編輯丨伊人
二審丨吳端
三審丨歐陽靈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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