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夢空間時間空間賞析(聽懂了盜夢空間的Time)
2023-10-22 04:44:57 1
九月初去看了諾蘭的新作《信條》(《Tenet》),看得還是午夜場,因為之前的《盜夢空間》、《星際穿越》都是讓我頭皮發麻的作品,所以就想第一時間再麻一次。
果不其然,看完就麻了,但麻的不是頭皮,是腦子!
我這是看了個啥!????
我原本期待著被震撼,因為這樣才能有感動,有靈感,才能寫出點什麼。可是腦子都被震麻了,還能寫出什麼呢?
影院出來後我沒有死心,想著看看網上的影評、查查影片的信息,多多少少能理出些頭緒,於是點開了手機......
當這樣類似「工程電路分析圖」的「時間線解析圖」呈現在眼前,我死心了。
看電影只想娛樂一下,不想搞學術研究。
我想看過的小夥伴會和我共鳴。
隨後的幾天,對這部電影的討論熱了起來,大部分觀眾的感受是一致的——一頭霧水,有些認真的朋友也是二刷甚至三刷的時候才慢慢品到了其中的細節。
《信條》為什麼這麼令人費解呢?
其實這部片子劇情不難理解,就是一個未來特工為了拯救世界穿越到現在消滅了持有毀滅性武器的反派,完成任務的同時也收穫了美人的青睞。
很老套吧,但它先進在「穿越」的與眾不同,一般的電影都是「瞬間」穿越,不管是時間機器還是量子效應、超光速之類的理論,只要象徵性的一個特效鏡頭,主角就回到過去了。而這部電影的理論是「時間逆轉」或者說「逆熵」,穿越的細節——「時間倒流」是完整呈現給觀眾的,我們看到人是倒著走的,車是倒著開的,水是向上流的,子彈是向槍膛發射的......甚至說話聲、音樂聲等都是倒著的,這嚴重違反人的直覺,觀感莫名其妙,聽不懂臺詞很正常,音樂也非常詭異。
更讓人云山霧罩的是幾場動作戲和片尾的高潮戲,「正常時空人物」和「逆熵時空人物」出現在同一空間,又是槍林彈雨、人潮起伏、節奏飛快的戰鬥場景,看得人眼花繚亂,甚至一團亂麻。
觀影體驗不甚愉悅,只能說是有些混亂的獵奇。
諾蘭的很多電影都喜歡討論「時間」:在《盜夢空間》中,不同深度的夢境中時間流逝的快慢也不一樣,這源自想像和一些未經證實的經驗;在《星際穿越》中,宇宙航行接近黑洞的飛船和地球上的時間也不一樣,這源自實打實的科學理論(引力越大時間流逝速度越慢);在《信條》中,時間可以倒流,破鏡可以重圓,無序可以回歸,這應該只是一種假設,因為大家都學過熱力學第二定律——熵增是不可逆的。
沒有科學上的依據,且違反直覺,於是諾蘭在片中借角色之口告訴觀眾:「不要試圖去理解,感受就好。」
說到「感受」,冷冰冰的科學一定會敗於浪漫的傳說和溫熱的歷史,當然,更敵不過優美的音樂。
《信條》的原名(英文名)是《Tenet》,這個單詞很神奇,它正反寫都是「Tenet」,據說源於龐貝古城出土的一塊叫「Square Sator」的石板,石板上的其它單詞也有「回文」的特點——從右下角開始也能拼出相同的單詞。這幾個單詞也出現在了影片中,比如「Sator」是反派的名字,「Rotas」是機場倉庫的名字。
其實回文在漢語中也是一種巧妙的用法,比如大家都熟悉的對聯「上海自來水來自海上,山西空懸寺懸空西山」,再比如「人中柳如是,是如柳中人」等,這些是嚴格的回文,每一個字按順序顛倒仍然有意義。還有一些不那麼嚴格的,比如「信言不美,美言不信」,你要把後半句硬說成「信不言美」,就不美了。相聲裡的正反話也是,不必逐字顛倒,好笑的前提是有意義,比如一人說「孫猴子」,另一人就得說「猴孫子」,硬要說「子猴孫」,觀眾就得罵「孫子」了。
回文很有意思,從一個字母開始,又回到了這個字母,從一個漢字開始,又回到了這個漢字,所以古今中外不論何種文明、用的何種文字,都有「回文」的創造,不少的文明,都誕生了「輪迴」的思想,佛教說生命死後會投胎成另一個生命,基督教說「太陽底下沒有新事」,中國的古人甚至認為不僅是人生,連整個宇宙都處在一個巨大的輪迴當中——北宋哲學家邵雍寫了本《皇極經世》,提到宇宙每隔十二萬年就會輪迴一次......
因為這麼有意思,一些音樂也採用了「回文」的結構,從一個動機開始,慢慢變強變複雜,迎來高潮,之後漸漸變弱變單一,最終回到初始,成就一個小小的輪迴。
配樂大師漢斯季默為諾蘭的《盜夢空間》所作的《Time》就是這樣一個輪迴,它的旋律非常契合《盜夢空間》的質感,但它的結構卻完美迎合了「Tenet」的巧妙,輪迴的《Time》,輪迴的時間。
什麼是時間?輪迴是時間。
什麼是輪迴,時間是輪迴。
《Time》是一首震撼人心的作品,它結束於《盜夢空間》結尾旋轉的陀螺,但最後一個音突兀又不平和,懸疑又不甘心,就像那個沒有停止的陀螺,主角還在夢裡嗎?時間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