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狗與殺雞的故事（只因那逃不脫的被宰殺的命運）

2023-10-15 16:47:06

荊州市成立了文旅區，火車站以北方圓幾十公裡農戶拆遷，修建了園博園和方特兩大旅遊景區。去年十月份，各學校組織學生到園博園研學旅行。

園博園佔地一千五百多畝，各園小徑通幽，各有千秋，我卻覺得湖邊沙灘風景這邊獨好，這裡是海子湖，屬於長湖的一部分，景區設計者用細沙覆蓋此處，讓人有看海的感覺，正應了海子湖的名稱。

雖然時令為秋天，秋光瀲灩晴方好，湖水清碧，天空瓦藍，茫茫水面上橫亙著一條黑帶子似的物體，莫非是棧橋？海子湖的棧橋我是走過的。

棧橋與夕陽

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了，當時我在海子湖學校教書，有一天黃昏，彩霞滿天，我出校門西行散步，見到一座水泥橋，兩塊水泥板那麼寬，長得望不到邊。

好奇心驅使我踏上橋，低頭看見靠岸的水面菱角葉蔓飄浮，湖底水草飄搖，再往前，水深不見底，前面的路怎麼也走不完。

我有點後怕了，天藍地黑了，橋面勉強可見，風潮湧動，我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意識到危險，我轉身往回走。

我的內心還夠鎮定，腳步還算平穩，終於回到了岸邊。後來聽同事說，此橋一直延伸到湖對岸，走它能直接到沙市。

不知道海子湖學校還在不在，挺懷念在海子湖學校教書的那段時光，它是一份獨一無二的體驗，豐富著我的人生。

海子湖學校遠離市區，以前是沙市療養院，一個大企業家以辦教育的名義買下它，開辦了一所初高中一體的私立學校。

校園佔地幾百畝，教書樓、宿舍樓、食堂之間要走很遠的路，教師來自於湖北各縣市，老中青都有，大家來到這所學校，也不知會停留多久，私立學校嘛，就是來的來，去的去。

這世上的事總是事與願違，我們沒法選擇自己所要的，想要紮根一處結碩果纍纍，說不定飄浮不定，勉強尋得一處安身立命之處。既然我們是無根無基的浮萍，只要給我們足夠的養份，我們一樣瘋狂生長。

學校的教師宿舍樓因為臨湖的緣故，白石灰刷的牆面起殼，一片片往下掉，房間用木櫃隔成獨立的兩間房，南北各自開門，老師們一人一間，躲進宿舍成一統，管他春夏與秋冬。

室外有迴廊，站在迴廊內，北觀校園，南望海子湖。海子湖西北角，有一大片草場，湖水澄清，綠草蒼蒼，羊群低頭吃草，有本地山羊，小巧玲瓏，有波爾山羊，高大健壯，象匹小馬駒。

牧羊人的身影卻無從尋覓，也許他將羊群放牧於此，再忙活去了。羊群何等愜意，在頭羊的帶領下，自由自在地啃食青草，日出而至，日落而歸，享受大自然賜予的悠閒而富足的生活。

湖水、草場和羊群

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遠道不可思，宿昔夢見之。夢見在我傍，忽覺在他鄉。

平日繁忙的工作讓我無暇思念親人，此時此刻，我想念他們，特別是我六歲的兒子，他才上小學一年級，習慣學校的生活嗎？

羊羔離不開羊媽媽，沒有媽媽的呵護，小羊羔成長得要艱難得多。我們每個人何嘗不是一隻羔羊，面對一個又一個陌生的環境，學會改變與接受，最後變成一隻沉默的羔羊。

如果你見過待宰的羔羊，你一定會如我一般心悸，那天上午，乍暖還寒的陰天，在辦公室，我聽到羊撕心裂肺的叫聲，那叫聲無比悽涼，咩——咩——老師們都嘆氣，這隻羊要被殺了。

羊知道自己的命運，主人把它從羊群中生拉硬拽出來，羊拼命掙扎，可無濟於事。主人將它繫於樹旁，或有別的工作要做，一時半會不會殺它。

死亡是恐怖的，等待死亡更加恐怖，這緊一聲慢一聲的哀鳴，飄蕩在樹林、曠野、學校。我不忍卒聽，飛奔下樓，出校門左拐，循著聲音的方向，找到了這隻羊。

可憐的羊，眼神絕望，全身顫抖，它用盡全力鳴叫，它的同類會聽到它的聲音嗎？

羊兒別哭，好嗎

即使聽到，他們又有什麼辦法呢？就像此時的我，面對羊的哀求，除了心軟和同情，我又能怎麼樣呢？我既不能將它買下，帶入校園，也不能央求宰羊人不要殺它。主人把它餵肥，就是要剝它的皮，取它的肉，羊從出生就決定了它的命運，無從更改，因為它是一隻羊。

我只能默默地離開，羊在我身後哭泣，聲音越來的越弱，也許它在哭給自已聽。

中午時分，聽不到羊的叫聲，我心裡咯噔一下：羊被殺了！我又急匆匆走出校門，來到系羊的樹邊，果然，羊已經不在了，我徒勞地離開這裡，走回學校。

這一生，我遇到很多無法解救的人，比如車流滾滾中一隻腿的乞丐，受刺激而失常的瘋子，留守的兒童，無人陪伴的老人，生命垂危的親人，我只能眼睜睜面對世界的猙獰禁言，面對一隻只羔羊說抱歉。

所以，我更加熱愛美好的東西，因為它能驅散心中的陰霾，我看到學生在沙灘上奔跑，陽光把他們的臉曬得通紅，美女在擺拍，環肥燕瘦，一帥哥加入其間，坐擁美女狀，人間其樂融融，面對海子湖，我喊一句：面朝大海，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