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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廣告的剋星(圍剿小廣告28年)

2023-10-16 08:52:24 2

它們可能貼在樹上、房簷,甚至你家大門上。泛濫時,過街天橋的階梯上,一腳下去是重疊四五層的小廣告。還有膽大的,在警車、城管車,還有康熙年間的文物上都留下了小廣告的印記。

9月28日,朝陽區安翔裡社區的居民進行小廣告清理工作。新京報記者 郭懿萌 攝

文丨新京報記者 郭懿萌

編輯丨楊海

校對丨劉軍

本文6304閱讀11分鐘

81歲的裴廷印把一輩子的時間都花在了兩樣事兒上:原子彈和小廣告。

1959年,18歲的他離開家鄉,踏上開往青海的火車,最終在人跡罕至的金銀灘草原紮根,成為首批參與共和國核事業建設的支邊青年之一。此後的35年裡,他完整見證了中國第一顆原子彈和氫彈從無到有的過程,基地也從幾間土坯房逐漸擴建成了「原子城」,他也結婚生子,從「小裴」變成了「老裴」。

1994年,退休後的裴廷印和妻子一起回到北京。從核工業戰線上撤下後,他又開始了另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這一次,他的作戰對象看起來毫無殺傷力,不過是一張張不足煙盒大的紙片——小廣告。但與它們交戰並非易事,很長一段時間裡,除了越揭越多,裴廷印還經歷了小廣告越粘越緊,越貼越高的過程。

他面對的是一種城市頑疾,小廣告常被稱作「城市牛皮癬」——它們無處不在,又難以根治。幸好在這場戰爭中,他並不孤獨。北京有成百上千名和他一樣的「志願者」,他們大多都已經退休,每天提著噴水壺,舉著小鏟,巡視各自的領地,有人每天撕下的戰利品能裝滿一個蛇皮袋。他們太容易辨識,以至於有過一個專有名字「撕爺」。

除了民間人士,官方力量也發揮著「正規軍」的作用。環衛、城管、公安等部門都長期參與小廣告治理工作,水砂槍、蒸汽清洗車、防粘塗料等「重武器」也都上過陣。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圍剿小廣告。

圍困

早晨6點,天已蒙蒙亮,裴廷印又帶著老伴何秋蘭出門了。寒潮使北京的氣溫降了下來,他穿著秋衣,外面套個夾克。

街邊還時不時會冒出來小廣告。裴廷印戴上手套,伸長手臂,舉著半米長的小鏟在電線桿上吭哧吭哧地較勁。

這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兒和身旁老太太手裡都握著一沓子小廣告,上面印著貸款、租房、培訓等當下最熱門的「小生意」。他們可能戴個遮陽帽,也可能撐把雨傘。當然,裴廷印更喜歡雨天——小廣告背後的膠已被泡軟,趁著潮乎揭,容易得很。

9月25日上午,裴廷印與何秋蘭揭下來的小廣告。新京報記者 郭懿萌 攝

揭了28年小廣告,裴廷印早就總結出了經驗。

他與老伴何秋蘭是青海省核試驗基地221廠的職工,1994年他們退休回到北京。那時的北京城,已經顯露出了大都市的繁華與熱鬧,與此同時,花花綠綠的小廣告開始佔領各種城市空間,逐漸成了「城市牛皮癬」。

學校旁貼滿了補習班和小額貸款,小區樓道裡搬家、開鎖、通下水道佔據黃金位置,公交站牌上看不到路線,全是租房、辦證,街邊電線桿上被「根治牛皮癬」的神藥裹得嚴嚴實實。

它們可能貼在樹上、房簷,甚至你家大門上。泛濫時,過街天橋的階梯上,一腳下去是重疊四五層的小廣告。還有膽大的,在警車、城管車,還有康熙年間的文物上都留下了小廣告的印記。

習慣了基地裡整齊的紅磚樓房,裴廷印夫婦接受不了「亂糟糟」的北京。接受了30多年的軍事化管理,做衛生早已成為習慣。老兩口決定用小鏟對抗這些小廣告,也算是打發退休生活。

早晨6點到9點,下午4點到7點。幾乎是固定的時間,他們會牽起小狗「毛毛」出現在家附近的街頭巷尾。時間久了,「毛毛」有時候看見地上的小廣告也會用爪子扒拉。

這些年,小廣告的黏性越來越大,貼得也越來越高。裴廷印把裁紙刀片纏上硬紙板,再用透明膠捆好。刀片經常刮壞,家裡就放十多把備著。他還把可伸縮的拖把杆卸了,改裝成1.5m的長鏟。

最難弄的是貼在地上的小廣告。人的重量加上膠水的粘合,來回踩過千百次後,薄薄的一張紙就像是和地面長在了一起。有一次,裴廷印把指甲摳劈了,血肉模糊。一年後,灰突突的新指甲頂出皮膚,從此他揭小廣告時總會戴上手套。

裴廷印在清理小廣告時把指甲摳劈了,一年後,灰突突的新指甲頂出皮膚。新京報記者 郭懿萌 攝

想盡辦法的不止他們,面對著被刮花的玻璃和布滿傷疤的鐵器,環衛和城管用上了高壓水槍、高端樹脂霧化專業城市清潔機、能把鋼鐵打得鋥亮的水砂槍,以及專門為胡同小巷設計的小三輪蒸汽清洗車……

2007年,北京曾推出《各類市政設施防護性塗刷規範(試行)》,規定3米以下的市政設施均應粉刷防護性塗料。電線桿、牌匾、雕塑等鋼結構表面有了「保護膜」,一口氣就能吹掉上面的小廣告。但是,這個規範難以落地——公共設施數量大、塗料費用高。

原北京市市政市容委曾統計,1張小廣告的成本不到0.1元,但清理成本卻達0.68元。北京主要路段清理一公裡每年就要花費約1.36萬元,僅西城區一年投入就要1300萬元。

面對小廣告,人們很長一段時間是束手無策的。它們鋪天蓋地,今天鏟了,明天就像野草一樣又重新出現。在清理和粘貼的反覆拉鋸中,最後受傷的是那些公共設施——小廣告與金屬防腐漆一起脫落,逐漸生出紅褐色鐵鏽;為蓋住印章小廣告刷下的白漆,像極了一塊又一塊補丁。

社會管理學者王力一直關注小廣告治理問題,曾出版《一指纏——「老剪報」槓上小廣告》一書,他將小廣告泛濫的原因歸結於「需求」。改革開放使人們生活水平提高,以前開鎖、通下水道只能自己完成,後來都可以花錢僱人做。社會化分工解決了生活中部分難題,也帶來了城市病。登不起廣告的人,想出小廣告的方法來增加客源。「破窗效應」之下,眾人皆效仿。

但低成本也成了違規、甚至違法行為的溫床,那些小廣告上的電話號碼,通向的不僅僅是生活服務,也可能是一個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當時的懲處力度並不小。2002年,適用新的《北京市市容環境衛生條例》,東城區城管大隊搗毀一個散發百萬張小廣告的公司,一次性開出一萬元的罰單。2014年,北京警方啟動打擊整治非法小廣告專項行動,並在30天內共查獲非法小廣告違法人員4000餘人,收繳非法小廣告41.2萬餘張。2016年,北京向組織散發小廣告的房地產企業開出40萬元罰單,創了北京城管執法部門針對非法小廣告罰款的最高紀錄。

可是張貼小廣告帶來的收益也很大。張貼小廣告的日薪從每天20元到200元不等,一些不懂事的學生,把它當為勤工儉學。2006年時,有人靠貼小廣告收入超過10萬元。那一年,北京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不到2萬元。

合力

對於裴廷印來說,在漫長的28年裡很多時間點已經模糊了,但是2008年一定是個節點。那一年,北京舉辦奧運會。世界的注視,使得治理「城市牛皮癬」這件「小事」變得要緊起來。

也是那幾年,在各個區、街道、社區的宣傳下,手拿小鏟的形象幾乎成為了這座城市老人世界裡的一股「潮流」。

這股潮流蔓延到大大小小的社區,居民們用小鏟刀對抗牛皮癬,有人把裝修剩下的洋灰拾掇起來,攢一堆兒,拿水稀釋成糊糊,往牆上一刷。等幹透了,小廣告就能翹起來。

王力覺得,在圍剿小廣告的編年史裡,那年的5月6日算個好日子:兩位事業有成的「撕爺」交來了58張和120張小廣告,獲得政府2.9元和6元的獎金。

海澱城管對於剷除小廣告的獎勵辦法,在北京屬於首家,隨後多個區紛紛效仿。政府與民間的合力,像是齊頭並進的兩條線,慢慢交叉擰成了一股繩。

裴廷印的動力更強了。為了拉小廣告去城管局,他特意買了個小三輪車。老兩口子最多的一次交了11個蛇皮袋,大約13萬張小廣告。三輪車上堆得都「冒尖」。獎勵的衛生紙、洗潔精,他們就分給樓裡的獨居老人。

那一年是金大鈞做志願者的第4年。在他眼裡,生活的東四四條胡同與家分得並不是十分嚴格。外孫女還在上幼兒園。每天騎車馱她回家的路上,姥爺停下來揭,三四歲的小傢伙有模有樣地學。她夠不著,伸出小胳膊讓姥爺抱著揭。有一次金大鈞順著726米的東四四條胡同走下來,一趟揭了32張售房與租房小廣告。

後來外孫女重了些,姥爺舉不動,就把她放在自行車後座上扶著她揭。金大鈞覺得,這算是訓練孩子的是非觀念。

較勁

小廣告行業至少有三個層級:製作、監督、張貼。裴廷印和其他熱心市民所做的,是最直接的「治理」,面對的是張貼者。

小廣告張貼者為了躲避城管和環衛,往往在凌晨出動。他們把礦泉水瓶扎個眼,裡面灌滿了膠水,抹一下背面隨便貼下。白天,他們彎著腰一邊快速前進,一邊把塗好膠水的小廣告撒在地上,用腳踩一下的同時,下一張小廣告已經撒下,動作就像機器一樣快速且嫻熟。

有時,他們在前面貼著,大爺大媽們就跟在後面,一張張揭。雙方沒有言語,暗中角力。

金大鈞記得,有個20多歲梳個小細辮的小夥子經常來胡同裡貼小廣告。看老爺子夠不著,他站在自行車上,把膠水一抹,伸長胳膊,在屋簷下貼了一張。

小廣告貼得有3米高,沒什麼人能看得清,他就是為了跟金大鈞較勁。金大鈞轉頭回家拿杆子,「鏟不下來我也得把它破壞了,讓你白貼。」

朝陽區安翔裡社區的居民樓裡能看到小廣告被反覆剷除的痕跡。新京報記者 郭懿萌 攝

與小廣告張貼者較勁的不只是「撕爺」,還有官方的執法力量。

在天安門地區城管局工作過的資深隊員韓東(化名)回憶說,小廣告最泛濫的那幾年,他負責的區域每個路口都有十多個小廣告發放者,他們站成一排往遊客手裡硬塞,環衛工人前腳掃了,後腳遊客又扔了。就別提貼在地上和指路牌上的,光是收集過往遊客手中的小廣告,一米多高的大袋子,一天就能裝四五袋。

「北京是全國的門臉,他們這就是往臉的鼻子尖兒上貼。」韓東說,那時,天安門地區城管局的工作裡,清理小廣告的任務佔到了60%。

在這場長期的貓鼠遊戲中,雙方關係變得微妙起來。他們既是陌生人,也是「熟人」。

和小廣告打交道多了,韓東甚至一眼能看出哪個號碼經常出現。有時正碰上他們散發,韓東支起傘遮住臉,大步走過去,一抓一個準。有的人向他求饒,第二天又被逮到。久而久之,貼小廣告的人看走路姿勢都能認出他來,狂奔到100米外還扭頭衝他笑。

有一段時間,裴廷印和貼小廣告的人達成一種奇怪的「默契」——每天下午4點,有幾個年輕人會在立交橋下等他,等監督的人走了,橋下樹坑裡多了個垃圾袋,裡面密密麻麻都是沒貼的小廣告。

在裴廷印眼裡,貼這些小廣告的年輕人幾乎是他兒孫輩的孩子,他儘量不與他們爭執,只希望教育兩句,引他們走向正路。

韓東也有很多無奈。很多小廣告散發者都是些遊手好閒的「小年輕」,從全國各地漂到了北京,晚上住橋洞,在公廁洗澡,白天就出來發傳單、貼小廣告。韓東查處過年齡最小的小廣告散發者只有6歲。

年輕的隊員經常被他們問蒙,「發小廣告違法嗎?我沒錢掙,得吃飯啊!」

小廣告與社會問題糾纏在一起,使得本就一團亂麻的治理難上加難。

戰鬥

清理小廣告和貼小廣告的鬥爭,大部分時候像是在遊擊戰,有時也會正面遭遇。

裴廷印記得,2012年的一段時間,他一連幾天都看到,自己前一天鏟掉的地方,第二天又貼了一張一模一樣的小廣告。後來有天他特意晚出去半個小時,看到年輕人嫻熟地將膠水擠到小廣告背面,「啪」一下摁到了電線桿上。

年輕人貼一張,他就撕一張。

「你是不是沒有錢吃飯了?揭廣告多少錢一斤?」年輕人質問道。

「我不缺這點錢。別人往你臉上貼一塊破紙,你願意嗎?」老爺子教育他。

年輕人不聽這一套,威脅明天再看到他揭小廣告,就把他的小狗摔死。爭執之下,他向裴廷印揮了一拳。裴廷印閃了過去,眼看衝突就要升級,附近巡邏的城管隊員趕來,年輕人才尋機溜走。

裴廷印是幸運的。這樣的威脅恐嚇在那個時期並不少。有人惱羞成怒,在小廣告上詛咒「老太太撕一張少活一天」,有人衝著16歲的醫院保安刺5刀,刀傷離心臟只有幾釐米。

直至2013年,一名57歲環衛工因清理小廣告被毆打致頭部縫針,再次引發眾怒。

2013年,因制止發布小廣告,小區保安受傷。新京報記者 尹亞飛 攝

看到這條消息,28歲的北京小夥滕飛決定向小廣告宣戰——他在自己運營的「北京往事公益志願者」(簡稱「北往公益」)網站上發布一條清理小廣告的招募帖。

在環衛工被打後的第16天,他和招募到的8位志願者將劉家窯至蒲黃榆地鐵站兩側的小廣告清理一空。因為那一天是五四青年節,他們給活動起名為「清粘行動」。

他沒想到,這場臨時組織的行動,並不是曇花一現,而是成為了一項長期活動。往後的日子裡,志願者越聚越多,最多的一次活動超130名志願者參與。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志願者們別著藍色的胸針,戴著口罩和手套,拿著小噴壺、平鏟、鋼刷,手裡還攥著一個大黑色的塑膠袋。第二年,「清粘行動」的團隊壯大到1000人,他們的年齡大多在16至30歲。

他們的活動範圍涵蓋城六區各街巷,多條地鐵線。有人統計過,64名志願者3小時在地鐵10號線車廂清理出200公斤小廣告。他們會將小廣告撕碎,防止其他人從垃圾桶撿拾重新利用。

滕飛也體會到了裴廷印的艱辛。「每走一兩步蹲下,拿鏟子使勁鏟兩下。一天蹲起就做了七八百次。」還有的小廣告貼得過高,年輕的隊員爬上樹去揭。

治理

管理者們逐漸發現,治理小廣告,要從源頭開始,且要疏堵結合。

北京對小廣告手機號進行連續撥打,用「呼死你」的方法使手機號「作廢」。它的法律正當性飽受人們爭議,貼小廣告的也拿出邪招,呼叫轉移到政府電話甚至110報警臺。

2013年,北京印發《非法小廣告專項治理行動工作方案》,明確13個職能部門,16個區的責任。同時要求繁華商業街區、交通樞紐、旅遊景區等地區非法小廣告存留時間不超過2小時;居民小區非法小廣告存留時間不超過4小時;1-2年實現市容市貌明顯改善。

2014年,北京西城城管在菜市口百貨商場附近,查處了一起裝扮成「秦始皇」發小廣告的行為,暫扣了兩個兩米多高的兵馬俑。新京報記者 薛珺 攝

新政帶來新希望——公安負責假文憑、假證件,工商負責印刷企業,交警負責車行道內散發的人,通信管理對涉及違法犯罪內容的電話停機,教育部門整頓教培市場……不同區域的小廣告由分管單位管理。

但是大家在規定的清理時間內很難完成任務,看似多部門合力整治,反而增加了執法的難度。「工商覺得發廣告不是他們負責,公安覺得自己不是主責部門,城管拘不了人,今天罰了50元,明天還幹。」一位資深城管隊員說。

在多次嘗試後,北京找到了一條路徑。2017年,北京平谷區因一起案件將16個執法部門集結,進行長達117天的聯合執法。這場執法形式的改革,吹響了北京「街鄉吹哨,部門報到」第一哨。

在城市的治理過程中,很多問題的第一發現者是街道。街道的統籌地位提高後,各部門便不能相互推諉。

當這些部門串聯起來後,最直觀的效果是處罰力度的疊加。以往面對貼小廣告的人,城管只能處50元罰款,多部門聯合,數罪併罰可能需要拘留幾天。

除了「堵」,「疏」也同樣重要。有的區在繁華地區安了「便民信息島」,也有人給社區做了網頁、二維碼,讓小廣告移到網絡。據統計,2016年,北京市2400個居民社區中都設立了便民信息島。

隨著鏈條被逐級拆解,治理難題終於破題,這個惱人的城市頑疾開始大幅緩解。

2017年,滕飛的「清粘行動」停止了,他能感覺到小廣告明顯少了。在以往的4年裡,僅是參與地鐵清理小廣告活動的志願者就有近4000人。

如今,「城市牛皮癬」已經就要成為一個被寫進歷史的詞語。與小廣告張貼者鬥智鬥勇的日子逐漸遠去。金大鈞圍著社區裡286棵老槐樹轉,看不到一張亂貼的小廣告。

但裴廷印還沒有停下來,他要繼續追擊「窮寇」。9月25日上午9點,他和老伴何秋蘭提著買來的蔬菜和鏟下的「戰利品」溜達回家。小區周圍零散的小廣告早已被他們清除一空。

時間走過28年,堅持下來的動力不只是閒來無事的排遣,更像是一種「癮」。回味起那些與貼小廣告者較勁的日子,成就感不僅來自城市變乾淨了,也來自一次次收穫戰利品時的滿足。

沒有人統計過他們倆剷除的小廣告,但是少說也有幾百萬張。不光自己撕,他們還帶動著221廠以前的老同事們一起撕。

工作過半輩子的基地住進了藏族同胞,他們邀請裴廷印與何秋蘭回去看看,老兩口推脫了好幾次——他們是社區裡五六個志願組織的骨幹力量,沒空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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