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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樓的劫案

2023-10-08 12:25:34 2

楔子

  我簡直沒法兒說我有多麼討厭坐夜間大巴車。

  跟臭烘烘的人群一起擠上車,蜷縮在狹窄的座位上,忍受著劣質皮革和汽油混合的令人作嘔的味道,不斷聽到傻乎乎的對話和刺耳的笑聲。有時候無聊而吵鬧的錄像節目會持續整晚,乘客們昏昏欲睡的臉在屏幕的光線中變換成青灰色。

  但最讓我不舒服的,還是坐在身邊的旅客,那些和我一樣單身出行的人。

  好一點兒的會歪頭睡覺,磨牙或者打呼嚕,討厭的就會試圖在一段幾個小時的旅程中找一個聽他倒垃圾的人,要不就是說一些自以為是的笑話,或者炫耀愚蠢的幸福。

  只有極少數會讓我心情愉快,當然這愉快也僅僅是抵消以上所有折磨中的很少一部分。他們的談資顯然是有真有假,有些故事拙劣到我想要譏笑,不過有些倒足以讓我打起精神,可惜這種人很難碰到,就好像我一直指望著夜間巴士能在晨曦的微光中到達目的地,但其實它們往往在最黑暗的時刻緩緩停下。

NO.1 28樓的劫案

  那一年,我拎著行李坐夜間巴士,鼓鼓囊囊的旅行袋裡有一些樣品,我第二天就得跟銷售商們進行殊死搏鬥。我在腦子裡轉著圈想那些殺價的伎倆,而前頭的一個胖子在座位上發出震天的鼾聲,我幾次都想朝他的椅子背上踢一腳,但只是想想而已。

  大概我的輾轉反側終於讓鄰座的乘客也感覺到了不快,她取下耳塞,遞給我一塊口香糖。

  「還有四個小時才到,」這個女人說,「你要是不舒服就吃點東西吧。」

  吃一點糖漿和膠基組成的垃圾能替代鎮靜劑嗎,我簡直要為她的智商流淚了。但看在她勉強算個美女的份兒上,我接過了口香糖。

  她像是個白領,穿著藍色條紋襯衫和黑色西裝外套,腳下是一雙平凡無奇的高跟鞋,一個通勤挎包被抱在懷裡,再沒有別的行李。我覺得她有點像那個叫什麼冰冰的女演員,但是她的臉似乎有些浮腫,眼圈下也有深深的黑色沉澱,整體看上去憔悴又疲倦。

  我說了聲謝謝,勉為其難地將包裝紙剝開,把那個東西塞進嘴裡。

  她似乎對我賞臉的舉動很滿意,笑著說:「其實口香糖是好東西。」

  「坐飛機的時候可以平衡耳壓,」我冷冷地說,「還有運動一下臉部的肌肉,延緩下垂。」

  她大概沒聽懂我的諷刺,自顧自地從挎包裡掏出另外一塊口香糖塞進嘴裡,一邊嚼一邊說:「它能救命,你不知道吧?」

  黏合腦子裡的縫嗎?

  那個女的看了我一眼,大概我表情太露骨,她忍不住提高了聲調:「你沒被綁架過吧?」

  我搖搖頭,其實更遺憾自己沒有中過五百萬。

  她的表情變得很奇異,一瞬間就充滿了優越感。

  「我被綁架過。」她壓低了聲音湊近我,「看,這裡,還有當時被捆過的痕跡。」

  她向我展示她的手腕,那上面的確有幾條陳舊的傷痕,我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什麼造成的,但應該不是刀子。

  她給我說,以前她在一個公司裡做銷售,公司在繁華街區的一個寫字樓28層。

  「我那個老闆啊,可討厭了。一個更年期婦女,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一點兒小錯都會把人罵得狗血噴頭,那眼神直勾勾的,就跟你欠了她幾十萬一樣。她摳門得要死,只知道僱傭廉價的大學畢業生,老員工幹不了幾年就走了……」她開始滔滔不絕地倒苦水,而我只想聽關鍵的部分。

  用陳詞濫調罵了十分鐘,我都要昏昏欲睡了,她才終於得到了一絲滿足,大發慈悲地開始講那一次「綁架」。

  「我們公司啊,說得和得好聽一點是提供服務概念,說得不好聽就是騙人家花錢的。可就是這樣,每個月還是做不完的報表,加班是經常有的事情了。那次也是遇到加班,我待在辦公室裡,一直忙到晚上十二點,一起加班的同事都走了,我也想走。我關了電腦,關了燈,就摸索著往電梯間走。結果就在我摸黑到門口的時候,就猛地撞上一個人?」

  「就是那個綁匪嗎?」我受不了她囉囉嗦嗦的講話風格。

  她終於用那種贏了一盤的討厭眼神看著我:「不,是我老闆,她是個工作狂,不是在出差就是帶著辦公室裡呆到深夜。那天她從外地回來就到公司收文件,剛好跟我碰上。」

  「看到這麼晚還有員工在加班,當老闆的一定很高興吧?」

  她冷笑一聲:「那個大媽會說句好話才叫奇怪了。她劈頭蓋臉地把我罵了一頓,說是我工作安排不好,效率不高,所以人家都做完了還留在公司加班,浪費公司的水電……」

  所以我覺得有些人天生就會被詛咒,被車撞死也沒人掉眼淚,這都是有原因的。

  「她還怪我走路冒冒失失的,撞疼了她,我還沒抱怨她瘦得皮包骨頭,硌得我痛呢!」這個女人還在繼續抱怨,「結果我想走又走不掉了,她抓著我又給她弄了半天電腦,一下子就搞到了快一點!要不是因為這樣,我們也不會撞上劫匪!」

  「我們剛走公司門,正要上鎖,樓道裡的燈一下子就熄了,嚇了我們一跳。我去按電梯,發現電梯也停了,就在我掏手機想照個路的時候,一個遮住頭臉的男人一下子就躥了出來!」

  猜也能猜到下面的事了,我想。

  那個女人還在邊說邊比劃:「他手裡有刀,是那種不太長,但是很鋒利的,就這麼對著我們,老闆一下子就尖叫起來,我趕緊捂住她的嘴,要是那男人驚慌之下桶我們幾刀就完了。」

  「他是要錢吧?」

  「哪不是呢?我先回過神就把身上的錢和手機都給他,老闆也掏,他都收下了……但是他眼睛可毒了,知道老闆身份不一般,就逼著我們回公司給他取更多的現金。老闆還在猶豫,我可不想因為她的財迷而倒黴,催了兩句也不敢多說。她一會兒說自己不是老總,一會兒說財務不在不能開保險箱,但是那個男人壓根不信。真是的,說得不好聽,現在劫匪都提前踩點的,哪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

  她這個話倒是說得挺對的。「後來呢?」我問,「你們就給錢了。」

  她冷笑道:「不然還能咋的?最後我就跟老闆去財務室裡,把公司所有的現金都給他了,剛好點回款,足足十來萬呢,老闆心疼得臉都發白了。」

  「那個劫匪拿錢就跑了嗎?你們沒追?沒報警?」

  她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我不是說了是綁架嗎?要是他就這麼走了,我手上哪兒還能留這個傷疤呢?那個王八蛋把我們兩個蒙上眼睛,捆起來,然後推到了一個小房間裡。我們本來還想著硬拼,我可不想跟老闆死在一起,結果他用刀柄砸在我的頭上,我眼一黑,就倒下了。」

  「那你什麼時候醒的?那劫匪跑了?」

  「早跑了,據說現在還沒抓住呢!我算好的了,就是掙扎的時候繩子把手給磨破了,我老闆……」

  她撇撇嘴,沒說下去,好像有些不好受的樣子。

  多半是死了吧,我想,反正有些人就是這麼麻煩,本來很討厭一些人,但是當對方死掉的時候又假惺惺地難過。

  她難過也就是那一會兒的功夫:「其實啊,老闆也有點可憐。我醒過來的時候,手腳還是捆著,眼睛也遮住了,就聽見她在我旁邊哭,好傷心啊。跟平時一點也不像,開始還一直罵個不停,後來就說自己忙著工作,創業的時候一個人也靠不上,拼死拼活地打拼了這麼些年,好歹是掙下一份家業。又說自己委屈,從來不揮霍,沒買什麼奢侈品,沒吃過什麼天價燕窩,就連出國旅遊都沒有過,攢的錢全給家裡用了,給家裡買房子,孝敬老人,給老公買衣服買鞋子,還供兒子女兒到英國留學。但是孩子們反而都不親近她,話都不跟她說,她老公還在外面找小姐……哎,你說她這是圖什麼呀?」

  我沒搭話,誰都知道這女人此刻心中多少是有點優越感的。其實許多人都這樣,看著周圍比自己好點兒的人出醜露乖,心裡就特別爽,就好像總算找著點優越感了。有教養的,要臉的,當然會客氣地表示同情;情商低一點的那就好話都不會說了,赤裸裸地幸災樂禍——不過他們應該不知道自己那時候也不怎麼好看。

  所以這麼看起來,我旁邊這位大概還算不那麼笨的。

  「她哭的時候,那劫匪不覺得煩?」我冷冰冰地問,要是我,肯定會讓她閉嘴,說不定她就是這樣被殺掉的。

  「我一直蒙著眼睛,也不知道呢,不過沒聽見別的響動。我只能勸老闆振作點兒,先過了這關再說。她比我好,那綁匪綁著她的時候繩子沒捆成死結,她哭夠了就又是女強人了,掙脫了繩子又來幫我。我們商量著,偷偷從樓梯間摸下去,雖然要走23層樓,但是總是個出路,到了四樓平臺就從商場後門逃走。結果她動靜太大了,原來那劫匪還在隔壁搜其他的東西,就被發現了。我還蒙著眼睛,手腳捆著,她丟下我就逃走了。我躺在地板上嚇得大叫,聽到又是門響又是腳步聲,又是尖叫的,到最後什麼了聲音也沒有了,安靜得嚇死人。我又冷又怕,手上繩子勒得痛死了,就那麼在地板上躺了不知道多久,現在想起來還覺得真是……」

  她的自憐自艾我完全沒有興趣,只關心另外一個主角:「那你的老闆怎麼樣了?沒跑掉?」

  她似乎有些不情願說這個,但講故事是她自己起的頭,我可沒跟她客氣。

  她稍微彆扭了一會兒,又嘆了口氣:「我是被早上頭一個來公司的同事給發現的,就報警了,開始大家都沒有發現老闆,說她沒跑掉吧也沒見人,說跑掉了吧,她又沒報警……結果保安和警察在樓裡搜索了一圈,最後在三樓上找到了她……死因是失血過多。」

  「哎?」這倒讓我挺意外的,「為什麼會死在三樓?那劫匪追到三樓才殺掉她?」

  這個女人飛快地回答:「不知道啊,我當時完全被捆著呢!之前我和老闆商量,偷偷摸下27樓去,她大概是跑錯了樓層,被那個劫匪給追上了,所以……」

  「為什麼要跑那麼遠呢?」我問她,「是因為電梯停了?」

  「是啊,就是之前電梯突然停下來,只能從樓梯口跑。往樓上是死路一條,往樓下才有出口。」

  「為什麼沒想到在其他樓層躲一躲?」

  「那個點兒,到處都沒人了,而且有些公司裝修的時候,直接就把自己那邊兒的門安了鎖,沒人的時候根本就進不去。再說了,那劫匪帶著刀,萬一被他找到了呢?還是先逃出去才行。」

  我點點頭:「你老闆就是這樣被抓住以後捅死的?」

  「好像也不是,據說只是手腕上有割傷,然後一直沒有止血,所以失血過多……」

  我開始覺得這事情有趣起來了。

  「割在手腕上,是之前和綁匪搏鬥受傷的嗎?」

  「可能是……」

  「那血跡應該從28樓延續下去,要找到她很容易。」

  「不是了,28樓沒什麼血跡,後來在23樓才發現的,她手上傷口纏著手帕,可能開始沒怎麼出血,後來劇烈運動了,才流血不止的。」

  「哦,有5層樓都沒有看到血,所以搜索的時候晚了一點發現?「

  「也沒晚多久,只有4層樓,只是一層層地排查,發現血跡以後才一路跟過去的。」

  我嗯了一聲,又問:「你們老闆有血液病?比如白血病什麼的……」

  她錯愕地盯著我:「怎麼會?沒有沒有!」

  「沒有就奇怪了!」我衝她笑笑,「如果是能導致死亡的失血量,那傷口肯定不小,從她逃離28樓開始就應該有血跡了;如果包紮了就沒有血跡的傷口,那傷口應該不算大,要是沒有凝血方面的病,怎麼看也不會導致死亡吧。」

  這個女人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這我怎麼知道,我後來就被警察問了幾次話,這些都是聽他們說的。」

  她似乎有些後悔了,緊緊抿著嘴。

  現在這個故事才進入了最好玩的部分。

  我壓低聲音問道:「這麼說起來,我記得上一周報紙上登過一起劫殺案,發生在XX步行街的興隆大廈,原來你就是受害者之一啊。」

  她沒點頭,也沒有搖頭:「原來你看過報導。」

  「那算是最近的大案子了,本地好多報紙都有報導,不過倒沒寫具體的細節。」

  她臉上又恢復了那種不大顯露的自得,但嘴巴裡卻謹慎了許多:「偵破細節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被捆著又蒙了眼,其實知道的也不多。」

  「那個興隆大廈我去過,都是做生意的,裡面很多公司,對吧?」

  「是啊,你知道?」

  我笑了:「當然知道,下面四層是個大商場,往上就是寫字樓。那寫字樓電梯上沒有標14樓,做生意的人迷信,認為不吉利。」

  她略微有些意外地看了我 一眼:「哦,你去過?」

  「嗯,做銷售嘛,跑的地方多。不過我覺得,你老闆死在三樓其實不奇怪呢!」我壓低了聲音:「不是你故意的嗎?」

  她猛地轉過頭,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

  「你說你們公司在28樓,從樓梯間逃生時,你告訴她要跑下23層樓才能達到4樓,因為中間缺少了一個14樓。但實際上到4樓只需要跑22層樓。因為不光是14樓沒有標明,24樓也沒有標註在電梯按鈕上。也就是說,這棟樓實際上少了兩層。那兒的樓梯間我去過,只有門上的EIXT的牌子,在樓梯間裡看不到樓層提示。而你說過你們老闆出差的時間多,很少來公司,就算來了,她大概也很難去研究電梯上標記的樓層和實際樓層的差異。再退一步,哪怕她知道,在你告訴她該跑多少樓以後,她在慌亂中會認真去數著嗎?」

  我滿意地看著她鐵青的臉:「你想問我是怎麼發現的?剛才我說5層樓都沒有發現血跡,你說4層樓沒有發現,那麼其實你早就知道,從27樓到23樓中間,並沒有24樓。我想一想,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呢?你早就想過要弄死老闆了,把她堵在三樓,那裡是商場,樓梯間是改造過的,根本跑不出去,如果有人早就在那兒等著她,她死在那裡可太正常了。」

  「什麼等著她?你胡說……」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凌晨的時候又不是用電高峰,寫字樓裡電梯不會跳閘停掉吧,能把電梯停了,燈關了的人,肯定知道開關在哪兒,這明顯就是物業的人員幹的。而那個劫匪就更奇怪了,為什麼深夜會去搶劫呢?而且別的公司不挑就單選了你們公司,剛好你們又幾十萬現金。你留在單位那麼晚,是在加班還是在等人啊?等老闆,還是在等……劫匪?」

  她眼看著要暴怒,但這讓我挺開心的,壓根沒理她。

  「讓我想想,本來你和那誰準備拿走那幾十萬,但是剛好老闆回來了,這下反而不用撬保險柜,直接讓她開。拿到錢以後你為了不暴露也扮作受害者,故意和搭檔演戲,讓她孤身逃走,然後電話通知給樓下接應的那個,在三樓動手解決她。」

  「胡說八道!」她氣得唾沫都飛濺出來了!

  我厭惡地擦了擦臉:「還沒說完呢。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其實你們綁住了老闆,然後商量著搬了錢走人,不過被老闆看見,她趁你們不注意掙脫了繩子,偷偷地溜出去。在跑下樓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還有一個同夥……她也許在之前真的受了點傷,所以跑下去的時候傷口迸裂,一路滴了血;可也難保不是在殺了她以後,那個動手的人沾了血上來跟你們匯合時,故意在樓梯上滴下的,這樣就能堂而皇之地說她是在跑下去以後失血過多了。」

  她那模樣真是像見了鬼,不過我覺得比之前那陰沉的樣子好多了,也可能是我心情愉快了看什麼都順眼。

  「你這個……這個……」她大概想痛罵我一頓,但是又礙於在大巴車上,只能勉強吞了口唾沫,冷笑道:「你還真是想像力豐富,不過我剛才說的那些你怎麼能肯定就是真的啊?我也不過是道聽途說,就吹吹牛……哦,對了,說不定我壓根講的都不是真的,我就是隨便編故事。」

  她可一點兒也沒有傷到我。

  「故事也就故事唄。」我懶洋洋地伸了伸腰,「你既然說了個故事,我也接著這個故事再編細一點,而且還可以編得更長呢!」

  「你還想說什麼?」

  「比如之前那些,我猜得到,警察也就猜得到了,偵破起來並不算難的。在這個長途大巴上你大概是最不像出遠門的人了,不過要是臨時避開什麼,急匆匆的沒帶行李沒換衣裳,倒也說得通……」

  她瞪著眼睛看過,嘴巴張著卻沒說話。我猜她肯定是在後悔,深深滴後悔,可就不知道是後悔給我講了那個「故事」,還是後悔自己當了「故事」中的主角。

  然後她慢慢地,好像有些艱難地衝我笑了笑:「好吧,你編故事的能力可比我強多了,真會想……」

  瞧著她那一副想要轉換氣氛,又帶著一點討好的模樣,我突然覺得有些倒胃口,之前的樂趣一下子又消失了,我甚至有些後悔竟然和她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就算是夜間巴士上很無聊,可這事兒也就只有最後那部分有趣。

  我意興闌珊地哼哼了兩聲,就不再理她了。

  她把臉轉向車窗外,又抱緊了懷裡的挎包,那尖尖的指甲掐著懷裡的包。

  車子繼續搖搖晃晃地在高速路上疾馳,又過了半個小時,到了一個服務站。司機停車讓大家下去方便,這是抵達目的地前的最後一個站,大巴車我們的折磨就會結束了。

  然而一直到發車時,我旁邊的座位都空著,乘務員又是叫喊,又是去找,到處都沒有看到那個女的。這麼耽擱了快半個小時,在座的其他乘客都不耐煩地要求發車了。他們受夠了糟糕的旅行,同時也受夠了等待。多數人的利益是最好的藉口,可以把自私裝點得冠冕堂皇。

  我沒有跟著起鬨,因為我是唯一知道那個女人絕對不會回來的人。

  最終乘務員回到車上,再三請乘客們作證她和司機絕對沒有惡意甩客,於是所有人又是滿口答應。在確認了她的確沒有遺落任何行李以後,大巴車心安理得地繼續上路。

  我換到了那個女人的位置上,剛好可以把我的包放在旁邊,窗外黑漆漆的夜路讓我看不清,只有原處小縣城裡零零星星的幾盞燈火掛在遠處。

  「真是的,」我忍不住嘀咕,「一個女人深夜拿那麼多錢,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這不關我的事,我伸了個懶腰,一個人坐兩個人的位置真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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