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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謀殺案

2023-10-10 23:08:20

乘警突然臉色一變,慌忙分開塞住了過道的旅客們,探頭向乘務室裡一看—一

列車員姜琳暴斃在乘務室裡。

當時,夜色初降,由北方大都市冰城開往錦城的3667次旅客列車正在遼西走廊上高速奔馳著,十分鐘前,列車剛剛在一個名叫工人村的小乘降所停了一下,為數不多的幾名旅客下了車,列車又迅速啟動。這個工人村坐落在錦城城郊,緊傍著錦城鐵礦,為了讓礦山的職工們上下班通勤方便,多年來鐵路上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習慣,凡始發或終到的列車到達工人村時,總要停一下,時間不超過一兩分鐘。

前方馬上將要到達終點——錦城站了。姜琳剛剛擦完車廂裡的地,抹著汗回到乘務室,抓起小桌上的保溫杯一仰脖將滿滿一杯水一飲而盡,隨即水杯「哨」的一聲掉在地上,姜琳眼睛一直,臉上慢慢泛起了桃紅色,身子隨著車廂的搖晃栽倒下去,在旅客們一片驚悸的叫聲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最後與姜琳有過接觸的是滿車廂的旅客,最後一個與姜琳有過接觸並相識的人,是她的前夫於永清。當時,他就坐在小小的乘務室裡,面朝著窗外飛逝的點點燈光若有所思,忽聽到身後聲音異常,扭回臉驚訝地看著前妻猛烈地抽搐幾下之後,瞪著散光的眼睛僵在自己腳前。

列車長立即打電話給前方錦城的120、110及錦城車站總調度室,同時與乘警一起安撫慌亂的旅客,並用對講機向各節車廂的列車員們做了緊急布置。

兩名乘警碰了下頭,年紀大的乘警長向年輕的乘警使了個眼色,乘警馬上在姜琳被移出乘務室後站到了乘務室的門口。於永清剛要跟出來,一抬頭碰到了乘警那平靜溫和而無聲地蘊含著某種震懾的目光。

列車徐徐停靠錦城站,旅客們已經隱隱聽到一陣急似一陣的鳴笛聲,車窗外,閃爍著強烈藍光的車子風馳電掣地駛上了站臺。

是120先到了,醫護人員抬著擔架下了救護車,向火車車門跑來。

列車長馬上開門,由她自己、乘警長及其他人將姜琳漸冷的軀體抱下車放上擔架,這時候,其他車廂的旅客已經開始下車,各節車廂的列車員們按照列車長和乘警長的吩咐,道著歉請旅客們稍等一會,在110到來之前暫時不要下車。

這時候的車站裡,又有幾列旅客列車先後進站停靠,上下車的旅客絡繹不絕,站臺上更是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望著救護車遠去的背影,乘警顧不上抹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忙拉著列車長返回車上。

乘警長迎面看到的,卻是年輕乘警沮喪的表情,乘警長心裡一沉,忙一把抓住乘警:「怎麼了?」

姜琳前腳被抬下車,後腳就有本節車廂的旅客吵吵嚷嚷著要下車,兩分鐘後,騷動的旅客們總算稍稍平息下來,乘警突然臉色一變,顧不上撿起被旅客們擠掉的帽子,慌忙分開塞住了過道的旅客們,探頭向乘務室裡一看一

裡邊空無一人,車窗高高地抬起,夜風湧了進來,乘警一個箭步躥到窗前,探出半身向外望了望——

窗外正是站臺的背面,聽不見車聲人聲,只見茫茫夜色……

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就算是一朵花,我就是揉碎了也不讓別人聞到一絲香味

警方很快查明,於永清,男,三十四歲,原錦城鐵路醫院藥劑師,後來下海,專做西藥批發生意。一年前因感情問題與姜琳離婚。案發當天他由冰城談一筆生意回來,乘此次列車返回錦城。上車時才發現列車超員,車廂裡座無虛席。偏巧他碰到了姜琳,姜琳便讓他到乘務室去坐。

錦城鐵路公安段,探長焦大江進行了更深入的走訪調查,於永清的個人背景及與姜琳間的愛恨恩怨很快浮出水面。

於永清早年畢業於錦城鐵路醫校。他為人性格特立獨行,在生活作風上又頗不檢點,到了三十歲上,遇到了姜琳,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泛濫了多年的他這回竟一反常態,被姜琳完全迷住了,全心全意而情有獨鍾地追求起來,追了半年,把美貌的姜琳追進了婚姻登記處。

然而,正當於永清真正想收心,和嬌妻過幾年踏踏實實和和美美的日子時,他發現他錯了。姜琳徒有文雅端莊之表,實則大大咧咧,更暗藏水性楊花之實。蜜月還沒度完,於永清早已悄悄地在姜琳的手機上截獲了多條比蜜還膩人的信息。於永清沒有聲張,一邊若無其事地繼續與姜琳共歡魚水,一邊暗中關注著那些信息裡的蛛絲馬跡。直到某一天的夜裡,他事先挖好陷阱,藉口出差離家,讓那甜蜜的信息準確地透露了可供他當夜下手的時間與地點。於永清出其不意地出現在姜琳和信息的主人——她車隊裡的領導面前,抱著膀子冷冷欣賞著別的男人抱著自己的老婆,正在參照著那些信息中逐條做過露骨描寫的細節一絲不苟地真操實辦著。於永清冷冷指著姜琳汗涔涔地散發著體味的胴體:「領導,請問這是您的位置麼?」

於永清可以捂著鼻子,當場拎起零亂在他的床上卻沒有一件屬於他的內外全套最新男式服裝從六樓甩出窗外,然後客客氣氣請衣服的主人光著肥臀滾出門去,也可以在事後稍稍動動手腕,把這位專門製造和販賣信息的領導搞得身敗名裂。可是回過頭來,他卻不知怎麼去面對姜琳了,他心裡深愛著這個女人,他允許自己任意背叛任何人,他絕不原諒任何一個人膽敢對他的背叛。可是他竟然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離婚」兩個字說出口。

但是姜琳說了,滿不在乎地:「於永清,沒想到我還沒來得及把你抓到,倒讓你搶了先了,啥也不說了,離吧。」

於永清萬萬沒想到姜琳毫不愧疚而且如此乾淨利落地反客為主,一時竟有些氣短。口氣不由自主地帶出了幾分從沒有過的低三下四:「琳琳,別離婚好嗎?我可以原諒你的。」姜琳嘻嘻一笑說:「可是我沒法原諒自己呀。」於永清說:「琳琳,你別這樣,你難道不相信我?琳琳我說話算話,只要你以後不再——」姜琳擺擺手:「於永清啊,我可不敢保證我們還有沒有以後,我只知道我眼下的汙點在你手裡握著,我更了解你的為人,你不但會握在手上,更會刻在心裡,再跟你埋汰下去,我心裡有陰影,會很累,很不舒服。於永清啊,聽我一句勸,天底下的女人多的是,萬紫千紅總是春嘛,何苦在我這一棵歪脖樹上吊死呢?」

於永清嘴唇直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好啊姜琳,算我賤,我佩服你,我真的沒想到,我打了一輩子雁到底被雁啄了眼!」

姜琳說:「你看你看,於永清你這何必的呢,剛才還說什麼以後,你看你現在這不就發火了麼,別這樣,不值得的,對不,好了,祝你好運,拜拜。」

於永清把嘴唇咬出了鹹腥腥的血味,面無表隋地目送著姜琳婀娜的身影輕盈地遠去。

離婚以後,於永清一邊發狂似地四處濫找一夜情,而且還專找有夫之婦。另一方面,他又幾乎不分晝夜地以酒澆愁,酩酊大醉之後,不住口地念叨著姜琳的名字,常常徹夜無眠。

焦大江特別了解到,於永清曾多次在不同場合咬著牙發著狠地表示過,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就算是一朵花,我就是揉碎了也不讓別人聞到一絲香味。

還有一點,姜琳遇害當天與她一同擔當乘務的一個列車員特地向焦大江反映,就在姜琳請於永清到她乘務室乘坐的同時,她靠在乘務室的門口,還當著於永清的面舉著手機與別的男人嘻嘻哈哈地打情罵俏。那個列車員說,當時於永清那臉色簡直看不得,都青了,眼珠死盯著姜琳快活的嘴巴,目露兇光,好像一頭受傷的野獸,要咬人似的。

最重要的事實是,姜琳的屍檢結果表明,她是被氰化鉀毒死的,準確地說是瞬間飲用了大劑量的氰化鉀溶液導致大面積神經麻痺而突然死亡。在她最後喝過水的保溫杯裡,檢驗出了與水的比例為百分之二的氰化鉀——就是說,這滿滿一杯水足以能要了至少三個人的命!

氰化鉀是嚴格限制的藥物,一般人甭說弄到,連靠近都不大可能。而且,檢驗結果還表明:保溫杯上除了姜琳本人的指紋外,只留下另外一個人的指紋。

就是這個一直坐在乘務室裡,身份為姜琳的前夫,職業為多年的藥劑師,在姜琳死後,滿列車旅客中唯一一位在乘警眼皮下匆匆消失了的人。

喬玉成撲通跪倒在地,頭磕得咚咚響,泣不成聲,「哥呀,你就是我的親哥!」

星光之下,月色朦朧、錦城北郊,一個住宅小區的圍牆外邊,一條僻靜的柏油小路上,一輛夜巡的警車閃爍著藍色的警燈開過來,途經小區大門前時停頓了一下,兩個警察下來,向門口值班室裡迎出來的保安詢問幾句,又叮囑了兒句什麼,回身上車,警車遠去。

牆外的樹叢深處閃出一條人影,他望了望警車的背影,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他背貼牆根緊走幾步,縱身上了牆……

小區內,四單元五樓卜七號的窗口還亮著燈光,燈光之下,喬玉成哼著小曲從衛生間的浴缸裡出來……

喬玉成今天晚上的興致很好,在外邊吃飽了喝足了,打著酒嗝在街上找了個小姐。一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推著小姐到衛生間裡一同泡了個鴛鴦浴,這會他興致高漲,瞄著床上溼漉漉的小姐,慾火難耐,一個黑虎跳澗躥上床去,小姐的喉嚨裡立即像擰開了閥門的水庫一樣呻吟不絕。喬玉成忙裡偷閒地向牆壁卜的電燈開關伸出手去……

電話鈴聲乍起——

喬玉成支起半身,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手不情願地從小姐的乳房上挪開抓起話筒:「餵——你他媽的——」

「成子,別出聲,家裡有別人嗎?」電話裡陰森森地擠過來幾絲陰風。

喬玉成下意識地忙捂住話筒,眼角的餘光掃了下小姐,「有個姑娘在這兒。」

「把她趕走,我十分鐘後上來。」

喬玉成輕輕放下電話。騰身下床,抓起小姐的衣服頭也沒回地向床上一甩:「不用你了,你走吧。」

小姐嗲著舌頭髮出嬌喘:「幹嘛呀,人家的火兒剛讓你給挑起來……」

喬玉成猛甩回頭瞪起眼惡聲惡氣地低吼道:「我說你他媽聽不懂人話是不?讓你走,還賴著幹嘛,快穿上衣服!」

小姐嘟起嘴唇:「可你還沒付錢呢,我又不是沒讓你幹,我服務態度一流,是你自己……」

喬玉成將幾張鈔票扔到小姐身上,「滾吧,快滾。」

單元樓門吱呀一響,一個暗香浮動的身影扭動著腰肢甩動著長發從裡邊出來,長筒皮靴咯咯地蹬著地面向遠處走去。

一雙暗中的眼睛盯著那遠去的身影,一扭身一絲風一樣擠進了那單元樓門的門縫裡。

片刻,五樓上的燈又亮了,不過這回開的是壁腳的小燈,光線很暗,喬玉成小心地看著對面那張板得像鐵塊一樣的臉,大氣也不敢出。

「哥,你這是……」喬玉成終於忍不住,但剛一開口就被對方的手勢止住。

「兄弟,我攤事了。」於永清沉沉地說。

「啥事?」

「人命關天。」

「啊?」

「姜琳死了,就死在我面前。」

「啥?」

「警察現在肯定正在四處找我。成子,我現在信得過的人只有你了。」

「沒問題,哥,要我做啥?」

喬玉成自幼喪母,是鰥居的父親一手把他拉扯大。父親晚年得了一場大病,喬玉成四處為父求治,到後來命雖然保住了,可是因在病中時父親每天都要靠注射杜冷丁來鎮定巨痛,病見好了,杜冷丁卻也上了癮,一天不打,老頭子折騰得哭天搶地渾身顫抖咣咣拿腦袋撞牆。下崗在家的喬玉成為了給父親買杜冷丁,從變賣家當到賣自己的血,沒什麼可賣了就去四處舉債。因為父親,老婆對他惡語相加怒目相向,喬玉成都賠著笑臉忍下了。直到有一天夜裡,久違了溫存的喬玉成小心翼翼地爬上了老婆的床,卻被老婆一腳給蹬了下來,冷笑道:「找我幹啥,去騎你爹去。」喬玉成再也按捺不住,一拳掄過去,從此把老婆打得無影無蹤。

杜冷丁是限制藥物,喬玉成頻繁出入醫院,一次比一次加大劑量地購買,終於引起了處方醫生的懷疑,醫生不肯再開杜冷丁給喬玉成,並警告他,再來買藥就要去有關部門舉報他。

於永清在醫院的走廊裡叫住了一籌莫展的喬玉成,並把他單獨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暗中觀察喬玉成好久了,他指著喬玉成說:「你臉色紅潤,體格也很健壯,不像一個吸毒者。可你買這麼多杜冷丁,難道你是為了非法獲利?」於永清撮了撮牙花子搖了搖頭,「更不像,打你到這醫院來,我就沒看你穿過一身好衣服,你這雙破皮鞋,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了吧?你能不能跟我說句實話,你買這麼多杜冷丁,到底幹什麼?」

一句話問出了喬玉成的眼淚。

喬玉成把於永清帶回了自己的家,家裡一貧如洗,到處充斥著寒傖氣息。於永清看到了喬玉成已經快奄奄一息的父親。老頭子伸出鷹爪一樣乾枯的手:「兒子,好兒子,藥拿來了嗎?快、快——」

喬玉成不敢面對老爹的目光,深深地把頭勾了下去。老頭子立刻乾嚎起來:「你這個不孝的東西,你成心想害死你爹啊,老天爺呀,你快讓我死吧——」

於永清以一個醫務工作者的感覺敏銳地嗅到了老頭子身上無處不在的死亡氣息。老頭子全身除了眼神是活的,見到兒子時驟然一亮,兒子低下頭去時又倏地一黯,別的地方都已經行將就木了。

於永清沒說什麼,從衣兜裡掏出兩支杜冷丁,親手給老頭子注射下去,看著他安然地睡著。回頭又掏出幾十塊錢,讓喬玉成出去買些酒肉吃食來,二人對坐酌飲,喬玉成大口就著酒把自己家裡的情況一五一十對於永清講了,於永清默默地聽著。

於永清說:「兄弟,我沒猜錯,你是個孝子。你放心吧,杜冷丁的事包在我身上了,你好好把老爺子養老送終。」

喬玉成撲通跪倒在地,頭磕得咚咚響,泣不成聲:「哥呀,你就是我的親哥!」

沒有幾天,另一條大漢直接闖進了於永清的辦公室,胸脯一拍說道:「於大夫,我叫孫光,外號三驢子,是成子哥的鐵兄弟,你對成子哥的事他都對我說了,我今天想請你喝杯酒,賞不賞這個光?」

於永清開始嚇了一跳,聽完之後上下打量著孫光呵呵笑了,站起來就跟孫光去了飯店。 孫光不由分說地跟於永清碰開了大碗,不一會一箱啤酒就成了二十四隻空瓶。孫光威猛魁梧,往那一坐大馬金刀,於永清矮他半頭,文質彬彬,沒想到喝起來孫光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孫光早已成了紅臉關公,於永清坐在那裡一切如故,巋然不動。喝到第二箱上,孫光先是一趟一趟地上廁所,後來一抻脖子,哇地吐了一桌子。於永清叫來了老闆:「把這都收拾了,給我們換張桌子,照原樣再給我們擺一桌。」

孫光拔出尖刀刺破手臂,把鮮血滴進最後一碗酒裡,舉起酒碗齊著眉頭:「於哥,你這個朋友,兄弟我交定了!」

一轉眼喬老爺子已經故去數載,喬玉成及孫光和於永清已經相交五年了。

喬玉成一根直腸子,和五年前毫無二致,拍著胸脯對於永清說:「哥,你放寬心,甭說你殺了一個姜琳,就是再背上幾條人命,兄弟也敢跟你一塊扛著,不行的話,我替你上刑場!」

於永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搖了搖頭說:「沒那麼嚴重,只是有點麻煩。『

「哥,到底需要我幹啥?」

「你這樣,現在就下樓,我的車就停在你樓下牆邊的樹蔭裡,你先把我的車找個安全地方藏好,然後你到我家去一趟,給我取點東西,聽著,要這樣去……」於永清把嘴湊到了喬玉成耳邊……

現在,他的處境和那兩個人一樣緊迫,不,比他們更緊迫,警察的槍口隨時會頂住他的腦袋

喬玉成走了,關了燈的房間裡恢復了寂靜。於永清合衣仰倒在喬玉成的床上,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幾個小時來連續發生的一幕幕飛快地掠過他的腦海間——

就在那名乘警安撫旅客的工夫,於永清撩起了車窗,一個屈臂舒腿,身體像一條魚一樣溜到了窗外邊,貓著腰幾大步躥過了幾條鐵道線,身後一列飛速駛過的貨車淹沒了他的身影。

熟門熟路的他沒敢走檢票口,從一個運送列車臥鋪用具的出口混出了車站。出站立即找到了自己臨出門前停放在停車場裡的轎車,轎車微吼一聲箭一般地絕塵而去——

十幾分鐘後,於永清的車停在了工人村出站口的小柵欄外,這裡人少地僻,於永清沒費多少力就用一包香菸的代價,外加來接朋友卻來晚了的理由,從一個開機動三輪的司機嘴裡打聽到,半小時前有兩個旅客從3667次列車上下來,租了他的車,去礦山家屬樓,他剛送完他們回來。

司機珍惜地把玩著於永清送的玉溪煙,見於永清舉著打著的火機遞過來,忙把玉溪煙揣進貼身的口袋裡,重新摸出自己的炮臺煙點著,不好意思地憨笑著,熱情而具體地介紹著兩名旅客的詳細情況——

「對呀,是一男一女,」司機說,「男的四十來歲,一米八左右,黑臉膛,體格跟我差不多,肩膀比我寬些,穿一件黑皮夾克;女的三十左右,一米六吧,瓜子臉,很白淨,長得挺好看的,穿一件紅色風衣,藍色牛仔褲,白色旅遊鞋。」

這正是於永清要找的兩個人。

五分鐘後,於永清的車緩緩停在礦山家屬樓區的大院門外。他剛剛繞著大院慢慢轉了一圈,發現這個大院沒有別的出口,他暗自思忖,這兩個人是在工人村下的車,沒看到火車上隨即發生的那一幕,目前他們還沒受什麼驚動,估計不會不從容出入大門而從別的地方驚慌逃遁。問題是,他們現在在沒在裡邊?如果在,什麼時候才能出來呢?自己要在這裡等多久?如果他們總也不出來怎麼辦?警察會不會很快找到這裡?

於永清突然眼前一亮,那兩個人手拉著手,從門裡不慌不忙地出來了。他們已經換了衣服,男的戴上了墨鏡,女的捂上了大口罩。女的揚手就叫車,一輛計程車滑了過去,兩人上車離去。於永清發動車子,在後邊不遠不近地跟上去。

轉了幾條街巷,那兩個人在大橋賓館門前下了車,於永清發現那男的一下車立即甩頭向後邊望,女的也緊張地四下顧盼。於永清沒停車,流暢地向前開了一段,從後視鏡裡看到,那女的上前幾步,卻沒進正門,從旁邊的一個小旋轉門進去了。那男的後退幾步,側身躲進一個黑暗角落裡。五六分鐘後女的出來,二人沒再叫車,沿街走了一會,走進一家飯店裡。隔窗可見他們落了座,女的招手叫來服務員要來菜單並低頭看著,不時手指菜單和男的商量幾句,男的則似聽非聽,連墨鏡也沒摘,一臉的漠然和警惕。

於永清掉轉車頭,不一會,他也已經走進了大橋賓館正門旁的小廳裡。原來這裡是一家長途客運公司的代辦處,辦理長途汽車客票預訂現售及各項業務諮詢事宜。於永清快步上前很焦急地對辦公檯後邊的業務員說道:「小姐,剛才有沒有個女士來過?年紀和樣子是——」於永清略略把那女的穿著形象描述了一下,接著說:「她是我妹子,剛剛給我打過電話,說要到這裡來買車票,到大連去『,馬上就得走,你看她咋說走就走了呢,我媽還有急事沒跟她說完呢,你看這事——對了,她買幾點的票走的?」

業務員很疑惑地撓著頭,好容易在於永清的滔滔不絕中擠進一句話:「是有您說的這個人,剛剛來過,不過她沒買票,也沒說要走,只是打聽了一下三天以後預售車票的價格,方向也不是大連,是內蒙。」

「啊?」於永清愣了,「怎麼?我妹子咋會去內蒙?」他顯得很尷尬:「這事鬧的,可能是我弄錯人了?小姐真對不起,打擾您了。」

於永清心裡有了底了,這兩個人暫時不會離開錦城,但只是暫時的,他們隨時都會像驚弓之鳥一樣遠走高飛。

現在,他的處境和那兩個人一樣緊迫,不,比他們更緊迫,他現在已成了眾矢之的,警察的槍口隨時會頂住他的腦袋。

於永清再沒有片刻的等待,車子開得快飛了起來,片刻間來到了喬玉成的家門外。

黑影惡狠狠地抽出了—把雪亮的片刀,在女人臉前猛晃,女人嚇得鬆了手,黑影揮舞著片刀繼續跑

於永清家的樓門和二樓陽臺正對著小區門旁的保安室。

樓牆背面,喬玉成和他剛找來的孫光及另一個女人蹲踞在這裡,喬玉成側耳聽著動靜,他倆屏著呼吸看著他。

「哥,咋整?」孫光低聲問道。

「噓——」喬玉成立起手指豎在嘴前,就勢把手向遠處點了點,劃了個圈向更遠處,又點了點,兩個人點點頭。

保安室裡,焦大江布置的兩個警察目不轉睛地盯著黑暗中的門和陽臺。突然,幾聲尖叫劃破了深夜的寂靜。

「救命呀——打劫啦——抓強盜呀—一」

瞬間一條黑影從樓牆後側跑了出來,後邊一個女人的身影沒命地追趕,她追上那條黑影了,並扯住了他。黑影回頭一把推開她,惡狠狠地抽出了一把雪亮的片刀,在女人臉前猛晃,女人嚇得鬆了手,黑影揮舞著片刀繼續跑。女人繼續聲嘶力竭地邊喊邊追。黑影嗖地從保安室窗前掠了過去。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下意識不約而同地破門而出向黑影追去。

黑影的背後仿佛長著眼睛,兩個警察一加入,他的速度突然快了,腳下生了風似的,轉眼衝過了好幾條大街。

警察高聲叫:「站住,再不站住開槍了——」

那黑影立刻住了腳,刀也扔了,蹲在地上雙手抱住了頭。

警察趕到拽著領子拎起他,厲聲命令:「把贓物交出來!」

那女人也氣喘籲籲地趕到了,上前抓住男人連撕帶咬又抓又擰又踢又踹,「你這個沒良心的,殺千刀的,那臭婊子比你老婆還親呀,快把老娘的存摺交出來——」

女人的一席話把兩個警察說愣了,面面相覷。警察說:「怎麼,你們是?」

「是呀,這個活王八是我那口子,他不好好過日子,專在外搞破鞋呀,這不趁我一不注意就偷了我的存摺,又要拿錢去填那臭婊子——」女人帶著哭腔控訴。

警察火了:「行了行了你說什麼呢,文明一點好不好!那你剛才瞎嚷嚷什麼,又是打劫又是救命的,還有你,弄個刀比劃什麼?」

女人說:「我那不是急得沒法了麼,再說我要不喊你們也不能幫我抓住這個活王八嘛。」

警察氣哼哼地:「都是神經病,搞什麼搞嘛,打架回家打去,別在外面丟人現眼了。」

「我錯了、我錯了……」男人點頭如啄米。

「你這是管制刀具,得沒收。」

「應該、應該……」女人一把揪起男人的耳朵,「走,給我滾回家去。」

「等會,」警察掏出小本,「把你們的姓名和住址留下。」

「是是,」男人滿臉賠笑,「我們一定老實交待、老實交待——」

兩個警察回到保安室,繼續瞪大眼睛,死盯著於永清的家。

就是她!於永清現在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這就是他白天在火車上碰見的、夜裡剛剛跟蹤過的、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女人

喬玉成滿頭大汗地回到了自己家,剛用鑰匙打開門,猛然發現於永清側身站在門後,手裡握著自己那把單刃匕首,房間裡黑咕嚨咚的只有於永清的兩隻眼睛閃著寒光。把喬玉成狠狠嚇了一跳,懷裡抱著的東西差點沒掉在地上。

「哥呀,你這到底是咋了,整這麼小心幹啥?」

於永清長嘆了一口氣:「不小心不行呀,東西拿來了沒有?」

「拿來了。我一點也沒敢耽擱,連上樓都跑上來的。」喬玉成放下東西,邊洗臉邊說。

「還順利吧?沒讓警察碰上?」

「沒有,你的計真靈,警察讓三驢子和他的老婆給調開了。這倆傢伙把警察給耍得夠嗆,整不好得挨罵。嘿嘿。」

於永清熟練地把喬玉成拿回的手提電腦接到了電源上,打開開關,藍光一閃,映亮了於永清蒼白的臉。

「成子,」於永清頭也不回地說,「你自己先睡會吧,我還有點事要做。」

「不,我還下去,替你看著點人,有情況立刻給你打電話。哥,我把啤酒和餃子也給你買回來了,你都吃了啊,看你都餓壞了。」

於永清滑鼠輕點,打開了一個文件夾,一些照片彈了出來。他再次點擊了幻燈播放功能,一個女人妖嬈的笑臉活生生地依次在他眼前閃跳而過。他的牙根漸漸咬了起來,腮幫子上的肉稜一滾一滾地動。

就是她!於永清現在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這就是他白天在火車上碰見的、夜裡剛剛跟蹤過的、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女人。

於永清百感交集,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還是該狂喊大叫,不知該怎麼對自己表達此時此刻的心情。

這個女人,於永清不知道她姓甚名誰,嚴格意義上來講,他根本就沒有見過她本人,他們本來也永遠不可能相見,陰差陽錯之際,卻讓他們之間的第一次見面如此驚心動魄。

於永清的思緒隨著那些照片回到了三個月前……

三個月前的一天夜裡,於永清在家上網時結識了一個名字叫「相思紅豆」的女網友。自從和姜琳離婚以後,於永清變得更加玩世不恭,只要一上網和女網友聊上天,不管是誰一概直奔主題,大做激情攻勢。頭一句話就會問:「妹子,你寂寞嗎?」如果碰上對方不予理睬或正言斥責,於永清便不屑地冷笑一聲,隨手把對方刪到黑名單裡去。

可是那天於永清喝醉了,醉出了幾分莫名的傷感。一反常態地以滄桑和世故的口吻對「相思紅豆」談起了對人生的失望,談起了自己在生活中的種種不如意,談起了自己唯一的一片真誠卻換來了無情的背叛。談到傷心處,於永清流淚了。

「相思紅豆」很善解人意,她先是專注地為於永清傾聽,邊聽邊耐心勸解和撫慰著於永清,而後她告訴於永清,和她相比,他的經歷算幸運的,她在情和愛上所受的傷害,比他更深更痛十倍不止。她的眼淚早哭幹了,現在也早就想開了,人活著,什麼事也勉強不得,只有自己善待自己。於永清聽了很感動,心情也好了許多。

「相思紅豆」還說,愛,就是女人一生不解的毒,儘管受了那麼多的傷,心裡布滿創痕,可她還是渴望著有人能愛她,給她真誠的撫慰。

於永清於是問,你現在有嗎?

「相思紅豆」打了個苦笑的表情符號,說我現在身不由己,有苦難言,不說也罷。

於永清再問,「相思紅豆」把話題岔到了別處。 兩個人越說越投緣,從打字到啟動語音聊天,不覺大半夜過去,「相思紅豆」說對於永清很有好感,想在視頻裡看一看他。於永清欣然答應了。

於永清在脂粉堆久經闖蕩經多識廣,但視頻一開之後還是被「相思紅豆」的美豔驚得一呆,直愣愣盯著視頻看,直到「相思紅豆」輕啟鶯唇叫聲:「哥哥,你蠻帥的啊。」才把於永清從痴愣中驚醒過來。

兩個人的感情升溫很快,從那一夜起到以後整整一個禮拜,他晚上沒出去找那些有血有肉能直接看到能觸到能聞到的女人們,而一直坐在冰冷的電腦顯示屏前。這在於永清而言真是個奧林匹克式的紀錄了。

第七天夜裡,兩個人在視頻頭前寬衣解帶……

那一夜,於永清從冰冷的雪峰谷底升到了沸騰的火山之顛,又平靜地沉到了靜寂而溫暖的湖水中。

可就是在第二天,於永清再上網時,發現好友名單之中,「相思紅豆」不見了……

於永清百般尋找,「相思紅豆」蒸發了

於永清用力點了點頭,「非常迷人,姓劉的,今天我就給你來個以毒攻毒,馬上讓你看看你女人被氰化鉀毒死的慘狀。」

於永清走到女人身前,隨手把安瓿瓶扔到一邊,放下注射器,摘下手套,伸出手指,愛憐地撫摸著女人的臉頰、下巴,女人緊閉的眼裡滲出晶瑩的淚水,身體用力後仰,拼命搖頭…..

於永清伸手抓住女人右上臂的衣袖,用力一扯,嘶的一聲衣袖扯開,雪白的臂膀露了出來,於永清摘下半邊口罩,俯下身去在那臂膀上輕柔地吻一下。 劉鐵龍喉嚨裡發出憤怒的咕嚕聲,他在心裡大吼:「不許碰她,你這混蛋——」

於永清仿佛聽到了劉鐵龍的吼聲,頭也不回,從一隻溶液瓶裡掂出一支酒精棉籤,在女人的臂膀上小心地邊消毒邊說:「你放心好了,我不會碰她的。」他拿起注射器平舉到眼前,拇指輕推一下,一絲劇毒的水線從針頭裡噴出,他對著女人,「真的,不會碰你,我已經沒有興趣了。告訴你,我不該兩次不小心遇到了你,第一次在網上,第二次在車上,我更不該輕信你的話,這也是我罪有應得,讓姜琳無辜地送了命。你也許真的是身不由己,真的是被他逼迫的,但沒辦法,你必須得死.血債一定要血償。你別怕,過一會,我連他一起也送上路以後,我陪姜琳,陪你一起去。」

女人渾身顫抖,喉嚨哽咽,淚如雨下。

女人緊閉的雙眼突然大睜、於永清扭頭、劉鐵龍抬頭——他們同時聽到了一聲巨響,泵房的門轟然倒塌,外邊的強光豁然直入,焦大江洪亮的聲音響起:「於永清,放下武器,你被包圍了——」荷槍實彈的武警疾速從聲音兩側展開,一支支烏黑的槍口扇形瞄準,警犬的狂吠聲嗡嗡地在泵房裡震蕩出回聲……

於永清出手如電抓住女人頭髮用力一拉,針頭對準女人的脖子,大叫:「退出去,都給我退出去,不然我殺了這女人,還有他——」於永清扭頭用下巴甩一下劉鐵龍。

電光石火,就在於永清稍一回頭之際,劉鐵龍悶吼一聲,綁得緊緊的身體帶著椅子騰空而起,像炮彈一樣橫飛出去,準確而兇狠地砸在於永清身上。

女人慘叫一聲,於永清揪落了她的一大把頭髮被撞出五六米遠,劉鐵龍壓在他身上,瘋牛一般兇狂地用額頭猛擊於永清的頭臉,於永清手臂高高揚起,注射器狠狠落下,針頭穿透皮夾克,折斷在劉鐵龍的背上。劉鐵龍怒視於永清,瞳孑L漸大……

兩條警犬電射而出,叼住於永清徑直拖向泵房外——

太陽很高了,山中靜悄悄。焦大江推著於永清走向警車,臨到門邊,於永清回下頭,呆呆望著被武警們簇擁著走向後邊另一輛警車的女人,女人也在無言地望著他,飽受驚嚇摧殘,面容依舊姣好。

於永清笑笑,上了車。

警車一前一後繞出山口,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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