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後嚼一嚼
2024-11-12 15:14:11
楔子
夜很深,就連網吧這樣喧鬧的地方也是安靜的,順著角落包房裡敲敲打打的聲音看去,男孩的臉被電腦屏幕映得慘白,雙手卻靈活地遊走在鍵盤上,眼看最後一關就要闖過,突然,男孩眼前一黑,隨之而來的是全身毫無預兆地痙攣,最後,他的身體以最痛苦的姿態僵硬在了網吧的沙發椅上。
這本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個夜晚,只是這一夜,刺耳的鈴聲在深夜的網吧響起。
「媽媽看好我的我的紅嫁衣,不要讓我太早太早死去,啊—— 啊—— 啊——」女孩嘶啞的聲音在網吧徘徊,那聲音似乎有穿透力一般,即便帶著耳機,仍有許多人聽得到。
深夜沉睡的人本就討厭被打擾,尤其還是那樣詭異的鈴聲,睡在隔壁包房的男人惱怒的吼道:「你他媽要死了是不是。」
男人的聲音引起了網吧許多人的側目,但包房裡的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氣憤於裡面人的態度,隔壁包房的男人道:「想死,老子成全你。」說著他一把拉住包房的門把手,可是那門似乎被什麼牽扯著,他拽了幾下都沒全部打開,最後收不住暴脾氣,他用盡力氣狠狠一拽,包房的門瞬間打開,隨著門開的一瞬間,自包房裡飛出了一團東西,正落在男人懷裡。
那東西是粘的,熱的,落在他懷裡時,還在有力地跳動著。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他託起來就著網吧昏黃的燈光看去,只見那鮮紅的東西正往下滴著血,形狀與晚上母親一點點切碎為他心肺湯的那顆豬心一樣,只是不同的是,這顆還在跳動。
「啊——」隨著一聲尖叫,男人扔掉手裡的心臟。即便落在地上,那顆心仍舊在動,仿佛是僵硬地趴在包房裡的男孩死前最後的掙扎,而他身邊已經響了很久的手機屏幕上,不停閃現著「媽媽」兩個字。
1.
莫臣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市局法醫科的燈依舊亮著,擺在他面前的是一具已經解刨完畢的屍體,女孩死於窒息,卻不是外部的,似乎為了讓她的窒息看起來自然些,有人從口腔用柔軟的糯米糰堵住了她的氣管。可惜行兇的人並不知道,人死之後一切消化器官都會停止運動,這塊糯米糰會永遠留在屍體裡,所以兇手不算聰明。
看著盤子裡那塊深紅色的黑糖糯米糰,幾個鐘頭滴水未進的莫臣咽了咽口水。市局法醫科有個變態的男法醫,在這個城市都不是秘密,為了找到死者死前的真相,他會在屍體最細微的地方找到線索,甚至許多情況下,他還會做出許多出人意料的事情,比如嘗試那些死者死前吃過的東西,打碎死者胃黏膜內留下還未消化掉的食物,然後模擬人的消化系統,以推測死亡時間。
為此近乎所有人他是個瘋子,有時候只是比瘋子有理智那麼一點點。
「正陽路的網吧,有案子,你來看下,調一些一手資料。」電話那邊的是莫臣的大學同學,也是市局刑偵科的隊長,於簫。
揉著皺在一起的眉峰,忙了幾天沒睡的莫臣道:「大哥,我幾天沒睡了,我要助手過去。」
「別,還是你自己來吧,我發誓,只要你來,絕對不會失望。」
呸了一聲,莫臣道:「你那次不是這麼說。」
「這次是真的,死者的心被人從身體裡拽出來了……」
對於一個法醫來說,再沒有什麼比一個新鮮的案子對他的誘惑更大,開車帶著助手趕到正陽街的網吧時,網吧外圍滿了人,拿著驗屍的箱子走進網吧前,莫臣習慣的掃了一眼圍觀的人,一位著名的犯罪心理學家曾說過,人是這是這世上最膽小的動物,他們一旦做了什麼虧心的事情,最怕的就是被發現,所以一場命案發生後,害怕被發現的兇手有百分之六十會在現場附近徘徊。
進了網吧,一股撲鼻的血腥氣飄來,順著那味道聞去,刑偵科科長於簫就站在死者所在的包房外,見莫臣來,才要說什麼,就見他徑直的走向落在地上心臟。
躺在地上的心臟因為離體時間較長,呈舒張狀,而從地面噴濺的血來開,心臟落在這裡的時候心肌仍在抖動,所以四周會有小範圍的噴血,戳了戳那顆完全死掉卻牽連著大部分血管的肉坨,莫臣舔了舔手指的味道,血是腥甜的,帶著些鐵鏽的味道,應該是用鐵器取出的,起身,走進死者所在的包房。
因為是夏天,死者穿著一件很薄的T恤,後胸口的位置呈血洞形,打開手電,自胸口看去肋骨以不正常的斷面向內折斷,而幾根肋骨的折斷面上,還掛著絲狀的肉。
關掉手電,又看了一眼包房的門把手,淡然的法醫皺了皺眉頭,門把上有一個鐵鉤,如果他沒記錯,這樣的鐵鉤應該是早市上賣豬肉的肉販才會用的那種懸掛內臟的鉤子。可是這鉤子怎麼會在這裡。
見他皺眉頭不解的樣子,女助手蘇貞道:「頭兒,不然我先來?」
擺了擺手,徹底把現場交給助手,莫臣自包房退出來,衝著等在外面的於簫道:「死者什麼背景?」
「小康之家,雖然學習不好,也不孝敬父母,卻沒有特別不正常的社會關係,所以仇殺的機率應該不大。第一個目擊證人在隔壁做筆錄,要不要去看看。」於簫與莫臣是同一期警察學校畢業的,在市局這幾年兩人合手破過許多大案,所以彼此有什麼習性,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