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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回憶

2024-11-16 19:19:12

1.遊戲開始

祁天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個陌生的空間。

他似乎剛從一個冗長的噩夢中醒來,那個夢令他疲憊不堪,但他卻記不起夢的內容了。

狹小的正方形房間沒有門窗,侷促到只夠伸展開雙腿。四周是雪白的牆壁,乾淨得沒有一粒塵埃。

密室裡只掛了一盞刺眼的白熾燈,一直如白晝般明亮的房間內,根本無法辨別現在是黑夜還是白天。

祁天努力地回憶著來這裡之前的經歷,卻發現大腦一片空白。他好像失憶了,而且非常嚴重。

現在的他除了知道自己叫祁天外,關於自己的任何事情都想不起來。

他翻遍了自己的衣兜,也一無所獲。

房間的角落擺著一瓶水和一包壓縮餅乾。祁天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很餓了,肚子正不斷發出抗議的聲音。

本能驅使著他抓起那包餅乾,但理智卻提醒他,這是把他帶來的人放置的,裡面很可能有毒。

祁天最終還是放棄了食物,準備先在密室四周找找有沒有隱藏的出口。

令人沮喪的是,辛苦尋找了半天,他也沒有發現任何線索。懊喪的祁天猛踹了幾下堅硬的牆壁,換來的只有腳趾的疼痛。

沒辦法,他只能坐回原地,努力思索著關於自己的記憶。

不知過了多久,祁天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困意。

很快,他又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他渾身疲憊不堪。似乎又做了一個漫長的噩夢,但他還是回憶不起任何夢中的內容。

這種一片空白的無力感讓祁天莫名憤怒。

角落裡依然擺放著食物和水。餓極了的祁天已無暇顧及是否有毒,抓起來一頓狼吞虎咽。

半晌,他終於恢復了體力。

這時,他才注意到身邊還有一張白色紙條。

紙條上放了一小粒白色藥片,下面寫著一段話:「想找回丟失的記憶嗎?睡覺前把藥吃下去,你就能在夢裡體驗到曾經的記憶。」

祁天盯著藥片猶豫了半天,不知該如何選擇。

又度過了無法計量的漫長時光,祁天再次感到了困意。

雖然沒有表,但體內的生物鐘還依然能夠提供一些時間的概念。

祁天的目光再次指向了那粒藥片。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殺死自己的話,完全可以在是食物裡下毒,但自己現在還安然無恙,因此藥片很可能也沒有毒。

而且,他實在無法忍受這種永無盡頭的、一片空白的密室幽閉生活了,他必須做點什麼來找回自己的記憶,並想辦法逃離這裡,不然他一定會被逼瘋的。

這樣想著,下定決心的祁天咽下了藥片。一股濃烈的困意很快席捲而來。

2.第一晚的夢中回憶

此刻,祁天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辦公桌前,身邊摞滿了厚厚的文件。

「祁組長,好消息,今天晚上不用加班哦。」一個甜美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祁天回過頭去,看到了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年輕女孩,祁天覺得她很熟悉,但又記不起是誰。

「你是……」

「我是筱梅啊,你怎麼連我都不記得了?」女孩訝異地問。

時值盛夏,她的脖子上卻圍了一條厚重的紅色毛圍巾,與她整齊的工裝搭配在一起,顯得十分怪異。

「呃……我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額角,醫生說可能有短暫性的失憶。」祁天編了一個拙劣的謊言。

「那以後可要小心呀!」女孩關切地說,「我是你的助手筱梅,咱們經常搭檔呢。」

「哦,是這樣啊……」祁天試著從筱梅口中套出更多關於自己的信息,「但我還有好多事情記不起來,能不能請你……」

「噓——」筱梅忽然把食指貼在嘴上,比了一個「秘密」的手勢,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抱歉了祁組長,我現在還有急事,沒辦法和你細說。晚上我們到附近的飯店詳談吧。」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了,只留下一個戴著鮮豔紅圍巾的背影。

無奈的祁天只得輪番轟炸身邊每一個人,向他們詢問關於自己的事情。

然而,所有人的反應都很奇怪,當他提起自己的名字時,他們臉上紛紛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好像聽到某種不可談論的詛咒與忌諱。

一天下來,祁天通過對身邊同事各種死皮賴臉地逼問,也只得到了一點模糊的信息。

他大致知道自己今年三十歲,目前在這家公司當小主管,有一個叫筱梅的助手。

下班時間到了,周圍的人卻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祁天好奇地問身旁的同事:「怎麼不走,今天不是不加班嗎?」

滿臉痘痘的肥胖男同事十分詫異地盯著他,好像見到怪物似的:「走?我們從來沒走過啊。」他遲滯的眼神像死屍般空洞,直勾勾地盯著祁天。

「別開玩笑了,就算是加班拼業績也不用這麼……」祁天還沒說完,忽然發現胖同事的瞳孔開始急劇縮小,腦袋也像木偶般僵硬地轉到了右側,那角度絕不是正常人能達到的。

他的臉部也痛苦地扭曲起來,皮膚逐漸變成了詭異的青紫色,嘴唇像滴血般,紅得觸目驚心。

天哪,他該不是有什麼怪病,恰好這個時候發作了吧。

祁天一把抓起公文包,想趕緊離開這詭異的地方。就在這時,他隱約聞到了一陣刺鼻的焦糊味。

「我……我看不見了……」只剩眼白的胖同事伸出手在空氣中胡亂抓著,差點碰到一旁的祁天。

怪味越來越濃烈,那是著火後器物燒焦的味道,還伴隨著嗆鼻的黑煙。難道是大廈裡面失火了?

然而,同事們卻對正在發生的怪事不聞不問,依然埋頭於電腦之前,仿佛一具具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祁天實在無法忍受眼前的詭異景象,拉開門飛奔了出去。外界的冷風吹過他的臉,使他冷靜了一些。

這時,他才猛然意識到,剛才胖同事的詭異模樣和一氧化碳中毒而死的屍體的體表症狀一模一樣。

那一刻,徹骨的寒意和恐懼再次湧了上來。

因為找不到電梯,祁天只好走離他最近的樓梯。倒黴的是,樓梯間的聲控燈偏偏失靈了,一個都不亮。

慌亂不堪的他在一片漆黑的樓層間奔逃,幾次都差點摔倒。

忽然,樓上樓下響起了嘈雜混亂的腳步聲,其中還參雜著撕心裂肺的呼喊聲。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可祁天看過去時卻空無一物,寂靜的樓道裡連一絲人影都找不到。

心驚膽戰的祁天現在只想不顧一切地逃離這該死的地方。可樓梯仿佛變得無比漫長,似乎永遠看不到盡頭。

不知跑了多久,筋疲力竭的他終於看到了出口,像死裡逃生的人一樣撲了過去。

出口旁邊的路燈下正站著一個戴紅色圍巾的女人,昏黃的路燈把她的背影拉成一道長長的斜線。那人正是筱梅。祁天這才想起自己這一整天都沒在公司見過她。

「祁組長,你來啦,」筱梅轉過身來,燈光映襯下的臉蒼白僵硬,配上那誇張的口紅和腮紅,像極了喪葬用的紙人,又像是入殮師新畫的妝容。這與白天溫婉美麗的她判若兩人。

「我一直在等你。」

「呃,久等了。我們去哪裡談?」祁天不敢直視她怪異的臉。

「跟我來吧,我最近發現了一家很不錯的餐館,好多同事都去那裡吃呢。」筱梅領著祁天,拐進了一條幽深的小巷裡。

3.暗巷

在曲折幽暗的小巷裡七拐八繞了很久,祁天才終於看到了角落裡一處亮著昏黃燈光的小店。

店鋪沒有招牌,透過窗戶可以隱約看到許多攢動的人影。

祁天跟著筱梅走了進去,才發現這極不起眼的小店裡居然容納了這麼多食客。

一片蒸騰的霧氣和嘈雜的人聲中,他們兩個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兩處空座。祁天並沒有點菜的心思,只想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和背後的真相搞清楚。

但筱梅卻不急不慢地拿起菜單,悠閒地說:「不急,先吃飯。」

菜很快就上來了。祁天夾起一筷放進嘴中,卻發現飯菜是涼的,似乎還有些變質的餿味。

「這是什麼黑心的店家,居然拿剩菜糊弄客人?」祁天一把將筷子拍在桌面上,憤怒地大聲質問著。

「哎呀,怎麼能這麼說呢。這可是你親手做的飯呀,你難道吃不出來嗎?」筱梅卻忽然咧開嘴,露出一個誇張到有些驚悚的笑容。

「我做的飯?你在說什麼胡話?」祁天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就是你親手做的飯呀,也是我在人間吃到的最後一頓飯。」筱梅笑得愈發猙獰。

祁天覺得她已經有些精神失常了,本能地躲過她的目光,向周圍望去。忽然,在一眾食客中,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竟然是剛才那個奇怪的胖同事。而胖同事幾乎在同時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緩緩抬起頭來,對他陰森森地笑著。

「你,你不是一直在辦公樓嗎?」祁天的聲音顫抖起來。

胖同事並沒有回答他,露出一口被煙燻得漆黑的牙,發出咕噥的怪叫聲。接著,他好像被看不見的火焰點著了一般,肥胖的軀體迅速萎縮扭曲著。

「死……死人了!」祁天恐懼地對著筱梅大喊,可她和其他食客卻都完全無視了剛剛發生的恐怖一幕。

「好像有點熱呀。」筱梅自顧自地摘下厚重的圍巾,赫然露出一道長長的觸目驚心的傷疤。

她不是人!那種傷疤之下,沒有人能夠活下來。

意識到這一點,祁天轉身就跑,卻發現身邊的所有食客都開始在火焰中掙紮起來。四面八方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宛如人間地獄。

他隱約從中辨別出了筱梅的聲音:「別走啊,別丟下我們啊!」

祁天拉開大門,正要衝出去,眼前卻猛地出現了筱梅的面容。

「祁天,你又想一個人逃掉嗎?」

就在祁天幾近絕望時,他忽然看到了一旁的餐桌上擺著一個打火機。他靈機一動,迅速抓起並點著了它,推到了筱梅身旁。

伴隨著一陣慘叫,筱梅竟然迅速消失在眼前,只化成了一堆黑色的菸灰。祁天暗暗叫好,把打火機放進兜裡,向左邊的小道跑去。

4.紅色的背影

跑了很久,祁天終於繞出了那漆黑的小巷,來到了一處寬闊的道路上。

路兩邊立著破舊古老的路燈,一直延伸到遠處昏暗的群山。

路面上撒著細碎的礫石,祁天驚訝地發現這些腳下的碎石正在不斷地顫動。

忽然間,遠處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巨響。前方的山體似乎正在劇烈晃動,大塊巨石滾落下來,腳下的大地都在震顫。接著,地面猛地裂開一條縫,不斷擴大的裂口下是無盡的深淵。

一隻只如觸鬚般的黑色長手從深淵內伸出,在半空中搖擺亂抓著。

眼前的一切,簡直就是在CG遊戲中才會出現的地獄的畫面。

祁天沒多想,轉身就往群山的反方向跑去。

幾十分鐘後,公路消失在盡頭,眼前是一片破敗的城中村。狹窄的小道周圍儘是破舊的房屋,不時出現一兩點昏黃的燈光和詭異的磷火。

走了一會兒,眼前出現了三條岔路。祁天思索了一陣,選擇了中間那條。走著走著,周圍的燈火愈發黯淡,前面似乎是一個死胡同。

正當他懷疑自己走錯了路時,小道盡頭突然出現了一個陌生的背影。

那是一個只有五六歲的小女孩。她穿著一身破舊的紅色連衣裙,黑色的長髮凌亂地披散下來。

她的背影讓祁天有些不寒而慄,本能地轉身就走。

但是腳下似乎有個軟綿綿的東西,一下子絆住了他的腳。祁天低下頭,看到一個打滿補丁的毛絨玩具熊,浸滿汙漬和灰塵的毛坯上,粘著斑斑暗黑色的汙漬。

「哥哥,你去哪?」小女孩幽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祁天更害怕了,不覺間加快了步伐。可是,道路的出口處赫然被一個身影堵住了,那正是剛才還在他身後的紅衣小女孩!小女孩依然背對著他,正用手整理漆黑的長髮。

忽然,她撥開了後腦勺上厚厚的頭髮,一張髒兮兮的臉露了出來!

祁天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可就在這時,女孩慢慢地轉過頭來,正面還是那張一模一樣的臉。

兩張臉的小女孩看著嚇壞了的祁天,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哥哥,你不記得我了嗎?你把我的玩具弄丟了。」

那張稚嫩的臉開始扭曲變形,破碎分離。

祁天幾乎要昏厥過去,但他還是掙扎著轉過身,準備往反方向逃。可就在抬頭的一瞬間,紅衣小女孩已經舉著斧頭站在了他眼前。

「哥哥的表情真好笑呀,比玩具熊還有意思。」她天真爛漫地笑著,揮下了一柄生鏽了的斧子。

來不及尖叫,一陣鑽心的劇痛過後,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5.深山公路

祁天驚叫著從夢中醒來,發現全身已經被冷汗溼透了。他猛然發現昨晚夢到的一切都無比清晰地印在腦海中。他趕緊拿出筆和紙,把夢中的每一個細節都記錄下來,小心地塞進兜裡。

身邊已經換好了新的食物,還有藥片。這次,祁天沒有再猶豫,當他感受到困意後,便立刻吞下了藥片。

第二晚的夢境很快就來了。這次,祁天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荒涼廣闊的山區,一條曲折的盤山公路蜿蜒而過。

這看似人跡全無的深山裡會有什麼關於自己記憶的線索呢?祁天看著眼前縱橫交錯的山間小路,一時間迷失了方向。

身後的草叢忽然傳來了隱約的悉索聲,接著是某種動物低沉的嘶吼。

祁天警覺地回過頭去,看見密林掩映下的草堆正在劇烈地顫動。隨著一聲怪叫,一隻龐大的黑色怪物猛地從裡面撲了出來。

那怪物全身透著被火灼燒後的焦黑色,正朝著他低低嘶吼,似乎充滿了無窮的怨念。

沒等祁天反應過來,怪物就怒吼著朝他撲來。祁天匆忙閃躲,沿著身邊的公路往上山的方向逃去。

怪物在他身後緊追不捨,踩出沙沙的腳步聲。

達到半山腰時,祁天終於甩開了怪物一段距離,但他已精疲力竭了,而怪物很快就會追上來。

就在絕望之時,眼前濃重的灰白山霧間忽然射出一道模糊昏黃的車燈。隨著發動機的聲音,一輛轎車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

這是一輛往下山方向行駛的私家車,車身破舊不堪,遍布鏽跡和類似苔蘚的暗綠色植物,不知道多久沒有清洗過了。

祁天攔在路前拼命招手,轎車緩緩停下了。一個中年男人從車窗裡探出頭,困惑地問:「怎麼了?」

「我,有怪物在後面追我!」祁天語無倫次地說,「能不能請你們載我一程?」

男人猶豫了一會兒,他旁邊坐著的妻子說:「這麼晚了,就讓他搭個順風車吧。」

終於,祁天坐上了夫婦的車。進到車裡,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再次漫上心頭,讓他覺得很怪異。不知為何,破舊的車裡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味,著實令人作嘔。

「你們的車怎麼這麼破啊,還一股怪味。」祁天試著和夫婦倆搭話,但二人卻並沒有理他的意思。

沒趣的祁天只好四處打量起來。這時,他看到座位上正粘著很多綠色的植物。湊近一看,那根本不是苔蘚,而是水裡才有的藻類植物。

就在他要發問時,車忽然停了下來。中年男人打開車門,繞到了車後。難道是油箱壞了嗎?祁天把頭探出窗外張望著,身後卻傳來一陣怪聲。

還沒等他回頭,一雙冰冷滑膩的手就攀上了他的脖子,死死掐住了他。

幾近窒息的祁天奮力掙扎了半天,才擺脫怪手的束縛。此時他才看見,剛才還坐在副駕駛的男人的妻子正面目猙獰地站在他身後,眼神裡充滿了怨毒。

祁天連滾帶爬地從車門裡摔出來,赫然看見那男人正背對著他,在後備箱裡翻著什麼東西。

聽到響動,男人緩緩轉過頭來,腫脹的嘴唇裡傳來沙啞的笑聲,大團細沙和水草隨之流出。

砰的一聲,一大包東西從後備箱裡掉了出來,傳來一陣巨響。

那竟然是昨晚夢到的紅衣小女孩。她烏黑的頭髮凌亂的鋪散開來,正笑盈盈地看著癱坐在地上的祁天。

深夜搭車,車內一股怪味,司機打開後備箱他嚇得腿發軟。

男人已經一搖一擺地走向祁天,手裡正舉著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同時,剛才的女人也從車裡走了出來,她的手中,同樣握著一把鋒利的剔骨刀。

祁天想跑,卻發現腿已經軟得像一灘爛泥,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了。

6.地獄再臨

祁天再次從痛苦的死亡記憶中醒來,渾身冷得像掉進了冰窟。

身邊早已換上了新的食物和水,但他已經無意顧及。

小紙片上放著一粒新的藥丸,下面是一段話:「恭喜!你已經在這裡度過了三天。你很明智,選擇了相信並服用藥片。你被困在了夢境裡,如果不吃藥片、拒絕夢境的話,最終只能被密閉空間吞噬。」

「既要找回記憶,又要活著離開這裡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躲避追殺,在夜晚的夢境中成功逃生。最後一晚,祝你好運!」

「可惡!」祁天憤怒地丟掉了紙片。現在只剩第三晚了,它卻此時才來提醒自己,不就是想看自己絕望又無奈的慘狀嗎?而且他根本無力應對那些可怕的鬼怪,如果今晚還被殺死,自己會面臨什麼樣的下場?

焦慮間,一絲靈感閃過心頭。

又到了該睡覺的時候。祁天毅然拿起藥片,吞了下去。

第三晚的夢境開始了。此刻,祁天正躺在一張鬆軟的床上。

這是一套單人公寓,裡面的家具陳設都非常熟悉。床頭擺著一個相框,照片上的人正是祁天自己。

這裡應該是自己曾經居住的地方。

相框旁有一個白色藥瓶,標籤上寫著「氯丙嗪」。下面有一行小字:「用於人格分裂症初發復發的急性期。」難道說,自己患有人格分裂症?

然而,此時的他已經失去了一切與自己相關的記憶,無論如何也回憶不起來自己的性格,以及自己身上發生過的一切。

忽然,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祁天謹慎地湊到貓眼前,只看到了一片黑影。

他不敢輕易開門,迅速走回房間反鎖了門,緊張地坐在書桌前。好在敲門聲很快就消失了,他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祁天注意到了桌角邊一個紅色的日記本。翻開本子,扉頁上寫著他的名字。這應該就是自己的日記了。他仔細閱讀起來,眼神也隨之變得陰沉。

隨著紙頁一張張翻動,他終於想起了自己的過去。

然而,那些過去似乎太過黑暗,令人難以言說。他漸漸沉浸在那些文字中,天性中的某些東西也被漸漸喚醒。

當祁天翻過日記的最後一頁,把本子輕輕合上時,才發現眼前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個人影。

他抬起頭,看見了筱梅陰冷的臉。她依然圍著厚重的圍巾,眼神裡透著凜冽的寒意。

「你都想起來了?」她冷冷地問。

祁天沒有說話,只是默默閉上了眼睛。

原來,祁天在大學時就患上了嚴重的人格分裂症。

可怕的是,他在青少年時期沉迷於各種暴力影片和書籍,另一個人格已經具有極端兇殘暴戾的反社會傾向,並且發作時很難控制。

雖然長期服藥,他依然無法控制隱藏的殺戮欲望。在他眼裡,人,包括身邊的同伴、親友、陌生人,都不過是自己獵殺的對象而已。

而孤僻冷漠的他,也從來沒有結交過任何朋友,只是沉浸在自己的黑暗世界中。身邊的人都知道他是個怪人,也都刻意疏遠,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他也嘗試過各種治療,可自己的另一個人格始終無法得到控制。最後,他索性隱藏起自己的秘密,希望以藥物抑制終身。

然而,他的想法終究太過幼稚。人格分裂和反社會人格都是極難治療的心理疾病,又豈是他自己一人可以控制住的。

終於,六年前,無法控制自己雙重人格的他,犯下了第一樁命案。

那是一個寂靜的夜晚,一個破敗昏暗的城中村。在那裡他看到了一個獨自玩耍的小女孩。

一個下暴雨的夜晚,他在去深山拋屍的途中搭了一對夫妻的順風車。

然而,丈夫在下車檢查故障時發現了後備箱裡的異常。為了殺人滅口,黑暗人格控制下的祁天再次選擇殺害了夫妻二人,並將三人的屍體連同汽車一起,拋入了懸崖下的深湖。

毀屍滅跡之前,祁天鬼使神差地拿走了女人的金項鍊,並且收藏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那金項鍊看起來很值錢的緣故吧,他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典當店鋪,也就一直沒有將項鍊脫手出賣。

在那之後,祁天搬到了另一座城市,並在公司裡認識了筱梅。

起初,他還對她頗有好感。她是一個溫暖貼心的姑娘,經常幫他泡咖啡、帶晚飯,雖然都是些瑣碎的生活小事,但對於長期獨身、沒有親友的他來說,確實足以溫暖內心的黑暗和扭曲。

終於有一天,祁天鼓起勇氣,邀請她來家中做客。他親手製作了豐盛的晚餐,就等著時機成熟時,向她說出埋藏在心底的謝意和好感。

然而,就在去洗手間的時候,細心的筱梅卻發現了被祁天擺在浴室邊、玻璃柜子裡的金項鍊。

看到金項鍊的一瞬間,她瞬間呆在了原地。

那件款式奇特的項鍊,她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她急忙打開柜子,拿出一看:只見項鍊上,刻著一個名字。

筱蘭。

原來,筱梅是那對被害夫妻中妻子的妹妹,多年來她一直對姐姐筱蘭的失蹤耿耿於懷。

就在這時,祁天已經握著一把尖利的水果刀,輕輕站在了她的身後。

她一轉頭,正好對上了他陰冷的目光。憤怒的筱梅正要大聲質問祁天,卻再次激起了他殺人的欲望。那個瞬間,他拿起水果刀,割斷了筱梅的喉管。

殺害筱梅後,祁天愈發瘋狂,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另一個人格。

同時,他也擔心公司發現筱梅的失蹤。於是,他縱火燒毀了公司,之後一直匿名潛逃。

那次火災導致了數十人的死亡,其中就包括那個胖同事。

再次睜開雙眼,祁天看見了筱梅怨毒的臉。「今晚,就讓我來親手殺死你吧!」說著,她朝祁天撲來。

祁天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迅速掏出兜裡的打火機,點燃後扔向筱梅。筱梅完全沒料到,一下子就被火焰困住,發出了不甘而悽厲的嚎叫。

祁天看著逐漸化為焦灰的筱梅,得意地說:「想不到吧,夢境是連貫的。還好我及時想起它了。這樣看來,我的推測是正確的。你們輸了!」

他瀟灑地轉過身,邊走邊自言自語:「誰也不能制裁我。」

推開門,眼前出現了那個熟悉的白色空間。不同的是,牆壁上已經多了一個出口。

看來,自己真的贏了。

祁天一腳跨出密室,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看到真實的世界了。

出乎意料的是,出口外依然是一片杳無邊際的黑暗。

渾濁的濃霧中忽然鑽出一隻只焦黑的手臂,像觸鬚一樣緊緊纏住了祁天,把他往回拖。

祁天奮力掙扎著,但他已經聽不見自己的慘叫了。耳邊環繞著一個低沉的聲音,仿佛來自深淵的召喚:「你逃不過地獄。」

祁天被拉回白色密室的瞬間,出口便關閉了。某個無人知曉的角落裡,他正在自己地獄般的回憶中體驗著永恆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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