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它拍肩
2024-07-28 15:17:45
誰在拍我
凌晨四點,網吧裡的人大都昏昏欲睡,只有寥寥幾個精力旺盛的人還在專心地打遊戲。
許文海趴在櫃檯上,腦袋就像招財貓的手一樣,下去,上來,下去,上來……他實在太困了。白天上了一天的課,晚上又沒有休息,體力已經達到了極限。他知道自己不能睡,萬一有人丟了東西,老闆一定會扣他的工錢。但他的眼皮根本不聽使喚,沉重的像是灌了鉛一樣。他拿起筆,準備在胳膊上扎一下,讓自己清醒些。突然,「啪」,也不知是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嚇得他一下子坐了起來,瞌睡在瞬間全都消失了。
「誰?」許文海回頭一看,背後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那剛才拍他的人是誰?
一股不屬於夏季的陰森寒氣瀰漫在他身邊。就在他驚慌害怕時,又是「啪」地一下,他的肩膀再次被人拍了一下。這次他看清楚了,拍他的是一隻慘白的人手,青筋暴凸,指甲又長又鋒利。那隻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迅速藏匿到了黑暗中。
「鬼啊!」許文海失聲叫了出來,奇怪的是,那些顧客好像聽不到他的叫聲,該睡覺的睡覺,該打遊戲的依舊在打遊戲。
那個鬼是針對他未的?許文海心驚膽戰地從櫃檯裡跑出來,從門後拿了一把掃帚,死死地盯著櫃檯。一分鐘過去了,什麼動靜也沒有。許文海剛放鬆警惕,「啪」地一下,他的肩膀再次被拍響了。
「啊!我和你拼了……」許文海揮舞著掃帚,狠狠地朝身後打去,但這一下卻打空了,這說明他背後沒有人。當他轉頭的時候,卻發現肩膀上「長」著一隻斷手。斷腕處鮮血淋淋,有一截白骨露了出來,赫然是剛才拍他的那隻手。
原來,這只是一個鬼手。許文海沒有先前那麼害怕了,他大著膽子抓住那隻斷手,想將它從自己的肩膀上扯下來。然而,那隻斷手好像知道他要幹什麼,迅速將指甲猛地一下插進了他的肉裡,疼得他「嗷嗷」直叫。
許文海咬緊牙關,一把抓住那隻斷手,猛地將它扯了下來。與此同時,那斷手將他肩膀上好大一塊肉給「咬」了下來,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服。他還沒來得及喘氣,那隻斷手又朝他撲了過來。
「救命……」許文海害怕極了,踉蹌著朝最近的一個正在打遊戲的年輕人跑去。
年輕人戴著耳機,聽不見許文海的聲音。
許文海加快腳步,就差幾步就要到了。就在此時,那隻斷手追了上來,在他的肩膀上「啪」地拍了一下。許文海只覺得腳步一下子變輕了,走路都輕飄飄的。他好不容易跑到年輕人跟前,用手去拍那個年輕人的肩膀,然而,他的手竟然穿過了年輕人的身體。
這、這是怎麼回事?許文海驚愕地瞪大眼睛,但更令他震驚的是,當他回頭時,發現了另一個自己。那個「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那隻斷手拖著「我」,一點點兒消失在黑暗中。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魂魄和肉體分離了,也不知道那隻斷手要把他的肉體拖到哪裡去。
它拍肩
許文海急壞了,一下子撲了過去,但他的手觸碰不到自己的肉體。那隻斷手對他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像是在向他炫耀什麼。然後,那隻斷手將他的肉體拖進了櫃檯裡,他的腳進去了,然後是腿、腰、胳膊……
許文海焦急地飄到那個年輕人跟前,說了聲「對不起」,便一下子衝進了那個男生的身體裡。
許文海的魂魄暫時控制住了那個男生的身體,他用那個男生的手機給室友苟嘯打電話,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見苟嘯接電話。
「快接電話啊……」許文海急得直跺腳,他忍不住往櫃檯那邊看了一眼,只見那隻斷手正一蹦一跳地朝他「跑」過來。
「別過來,別過來……」許文海驚恐地蜷縮在椅子上。
「喂?許文海,你怎麼了?」手機掉在地上,許文海沒有聽到苟嘯的聲音。他的魂魄一下子被那隻斷手從那年輕人的身體裡拽了出來,然後,他完全失去了意識。
與此同時,苟嘯聽電話裡傳未了一陣許文海慘叫的聲音,意識到他出了事。他一骨碌坐起來,披衣下床,將另外兩個室友劉樺和郭一山都叫醒了。
劉樺和郭一山揉著惺忪的睡眼抱怨道:「大半夜的,你抽什麼瘋呢?」
苟嘯用最簡短的話將接到許文海電話的事情說了出來:「許文海肯定出事了,我們得趕緊去救他。」
「可是現在還不到五點,網吧的門都沒開呢。」郭一山說。劉樺甚至在懷疑,網吧裡那麼多人,許文海為什麼不向那些人求救,反而給苟嘯打電話?苟嘯有一絲猶豫,但最終,還是決定去找許文海。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幾個人從學校裡翻牆出來,來到明月網吧門口,大門緊閉,街上冷冷清清。
苟嘯給許文海打電話,電話關機了。「哐哐哐」地敲門,也無人回應。
「肯定是許文海那小子逗我們玩的。」劉樺不滿地發著牢騷。
話音剛落,「啪」地一下,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你幹什麼?」劉樺以為拍他的人是郭一山。
「什麼幹什麼?」郭一山被問得莫名其妙。正想抱怨,突然,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樣子,「劉樺小心!」
伴隨著郭一山的大叫,一個影子「嗖」地一下從劉樺的肩膀處擦過,「啪」地一下拍在了郭一山的肩膀上,赫然便是那隻斷手。
膽小的劉樺已經嚇得癱坐在地。郭一山雖然也很害怕,但他有一個重要的發現,一定要告訴荀嘯。
「荀嘯……」郭一山剛叫了一聲,突然看到那隻斷手將癱軟的劉樺拖走了。劉樺嚇得「哇哇」大叫,郭一山一下子撲過去,將劉樺的腿拽住。與此同時,苟嘯也趕了過來。
那隻斷手見他們人多勢眾,便丟了劉樺,逃之天天。
「一山,你和劉樺不能再呆在這裡了,快點兒回宿舍去吧!」苟嘯說。
郭一山疑惑地問:「為什麼?我們倆走了,那你呢?」
苟嘯迅速將原因說了出來:「你們知道,我平時喜歡逛一些靈異論壇,懂得一些靈異禁忌。就比如人的肩膀,是不能隨便被人亂拍的。我們的雙肩上有兩把陽火,可以驅陰避邪,如果有人在我們的肩膀上拍一下,就會將陽火拍滅。特別是到了晚上陰氣很重的時候,陽火滅,鬼魂就可以靠近我們了。你們兩個都被那隻斷手拍了一下,陽火已經很弱了,留在這裡會很危險。」
「啊?」郭一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那、那我們就先走了,荀嘯,你小心點兒。」
跟蹤荀嘯
郭一山走出去一段路才突然想到,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記告訴苟嘯了。於是,他讓劉樺先回宿舍,可劉樺說他一個人害怕,無奈,他只好帶著劉樺返回明月網吧。
當他們快走到網吧門口的時候,卻發現苟嘯和那隻斷手面對著面。那隻斷手在地上寫著什麼,苟嘯往地上看了一眼,竟跟著那斷手走了。
「天吶!苟嘯竟然……」劉樺驚恐地瞪大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荀嘯竟然跟著那隻斷手走了!」
「走,我們偷偷跟上去看看。」郭一山提議。
劉樺雖然很害怕,但更好奇荀嘯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於是,兩個人躡手躡腳地跟上了苟嘯。
他們跟著荀嘯來到網吧隔壁的小院,只見那隻斷手順著一棵大樹爬了上去,然後順著大樹的枝幹爬到了網吧二樓的窗口。原來,這隻斷手是為苟嘯引路啊。
郭一山鬆了一口氣,同時,他想起那個很重要的發現——拍他的那隻斷手五指蜷在一起,手裡握著什麼東西。但是,眼前的這隻斷手為什麼手裡沒有東西?是它把東西給了苟嘯,還、還是說有兩隻斷手存在?
就在他思考之際,荀嘯已經爬到了樹上,眼看著就要從窗戶爬進去了。郭一山突然像離玄的箭一般衝了上去,一把拽住荀嘯的褲腿說:「你給我下來!」
苟嘯被拽了下來,略顯吃驚:「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郭一山正準備說什麼,背後突然傳來劉樺「啊」的一聲慘叫。兩個人同時朝劉樺看去,只見劉樺的腹部被從兩邊撕開,露出了裡面血淋淋的腸子和內臟。在那些腸子中間,有一隻慘白的手慢慢伸了出來,一把揪住一截腸子,使勁一拽,「撲哧」一下,鮮血混合著液體噴濺出來。
「救、救我……」劉樺將希望之手伸向他們,雙腿失去了力氣,「撲通」一下栽倒在地。
郭一山和荀嘯同時撲了過去,只見劉樺肚子裡的那隻手已經不見了蹤影,劉樺的身體也漸漸變得冰冷。
「苟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隻斷手為什麼要為你引路,它為什麼要殺死劉樺?」郭一山一把揪住荀嘯的衣領,怒氣衝衝地質問。
苟嘯很沮喪地說:「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緊接著,他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原來,為荀嘯引路的那隻斷手,竟是他們的室友許文海的。許文海在臨死之前給苟嘯打電話,並不是為了求救,而是要告訴苟嘯,千萬別來這家網吧。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殺死了。許文海知道荀嘯一定會來救他,為了阻止他們,便將魂魄凝聚在斷手裡,從二樓的窗戶爬了出來。
然而它還是晚了一步,荀嘯他們已經到了網吧門口,那斷手鬼正趁機偷襲他們。許文海想要阻止那斷手鬼,狡猾的斷手鬼躲進了劉樺的身體裡,而拍郭一山的斷手實際上是許文海。
許文海知道實情,但它無法說話,只能將劉樺拖走,想辦法將斷手鬼逼出來。可惜的是,荀嘯和郭一山合夥對付它,它沒辦法,只能暫時躲開。
至於後來,郭一山看到斷手給荀嘯寫字的那一幕,實際上是許文海在將事情的真相寫給荀嘯。
網吧一幕
「事情的過程就是這樣的。」荀嘯一口氣說完,又問道,「一山,你有什麼重要的發現要告訴我?」
郭一山看著劉樺的屍體,嗚咽著說:「我當時發現拍我肩膀的那隻手裡面有什麼東西,都怪我當時沒有及時告訴你,才害得劉樺……」
拍郭一山的那隻斷手是許文海,許文海手裡握著什麼東西呢?那東西後來去了哪裡?一種不詳的預感莫名地襲上了荀嘯的心頭。正當他疑惑之際,他的肩膀突然「啪」地被拍了一下。他條件反射地跳起來,只見拍他的是一隻慘白的斷手。
這隻斷手到底是許文海還是那斷手鬼?那斷手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嗖嗖」地在地上寫了幾個字:我是許文海,快跟我來,裡面的人很危險。
斷手寫完之後,順著大樹爬了上去,鑽進了網吧裡。荀嘯和郭一山對視一眼,迅速爬到了大樹上,從窗口爬進網吧。當看到眼前的場景時,他們驚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見所有的電腦屏幕裡都有一隻慘白的人手伸出來,那些手有的高度腐爛、有的缺了幾根手指、還有的只剩下了森森白骨,更有甚者,被血染成了紅色。鮮血順著電腦屏幕流下來,「滴答、滴答——」
眼前的場景,真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郭一山退到荀嘯身後,不由地顫抖起來。而荀嘯注意的是,那些手統一做著一個動作——手心向下,五指張開,就像劉樺臨死前伸向他的手一樣。劉樺臨死前的手勢是在向他求救,難道這些手也是?
「許文海,你在哪裡?」荀嘯喊了一聲,回答他的只有一陣不知來自哪裡的「咯咯」冷笑聲。就在這時,身後的窗戶「啪」地一下關上了,網吧裡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一陣詭異的冷笑聲從空靈處傳來,聽得人頭皮一陣發麻。
郭一山緊緊地抓著苟嘯的胳膊,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吧嗒」一下,微弱的火苗照亮了一小部分地方。循著火光,他們看到,那些從液晶顯示屏裡面伸出來的慘白人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焦黑色。
郭一山失聲叫了出來:「這、這些手怎麼像是被燒焦了一樣?」
「你說的沒錯。」突然,黑暗中響起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吧嗒吧嗒」,一個黑影漸漸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竟是死去的許文海。許文海雙眼呆滯無神,面色鐵青,一隻手沒了,鮮血雖已凝固,但裸露在外的白骨依舊觸目驚心。
「你不是許文海,你是殺死他的那個斷手鬼?」荀嘯大著膽子說。
「許文海」咧嘴一笑:「沒錯,我只是借了他的身體而已。但有一點你說錯了,我不是一個鬼,而是很多個鬼魂的結合體。」
苟嘯和郭一山聽得一頭霧水。「許文海」聳聳肩,說道:「你們一定很想知道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吧?讓我來慢慢告訴你們。」
我叫衛坤,生前是一名學生。在一次學校組織的旅遊中,大巴車掉進了河裡,當時車子還沒有完全沉入河中,車裡很多同學從窗戶爬出來,站在車頂向人們求救。可是,由於出事的地方非常偏僻,四周一個人也沒有。車子慢慢地沉入水底,車裡的人無一生還。死後,我們的魂魄凝聚在了一起,「希望之手」是我們的執念,哪裡需要幫助,我們就會以「手」的形式出現在哪裡。
半年前,這家網吧裡發生過一場火災,很多顧客被燒死在裡面。事後,網吧老闆請了個道士做了一場法事,將那些人的魂魄全部禁錮起來。這些電腦裡的手就是那些被禁錮的亡魂,你們看,它們在感謝我們呢。
衛坤說著,「哈哈」大笑,語氣突然變得低沉:「但是,我們在陽間遊蕩了太久,鬼力十分虛弱,必須依靠活人的陽氣才能增強我們的鬼力,才能去幫助那些被囚禁的鬼魂。而許文海一個人的陽氣根本不足以支撐那麼多鬼魂的鬼力,所以,我們要殺死更多的人,來獲得更多的鬼力。你、還有你,都將成為我們補充鬼力的『糧食』。」
無畏之戰
「一派胡言!」苟嘯憤怒地打斷它的話,「你們為了幫助那些鬼魂,殺死那麼多無辜的人,這根本就是害人,不是幫人。」
「不是的。」衛坤憤怒極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要爆出來一樣。
荀嘯和郭一山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背貼到了冰冷的牆上。他們手拉著手,為彼此鼓勁兒,面對邪惡,不能畏懼。
衛坤的五官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兩顆鋒利的獠牙裸露在外,嘶吼著朝他們撲了過去。苟嘯迅速扯下鍵盤,猛地朝衛坤頭上砸去。與此同時,郭一山一把將窗簾扯了下來,將衛坤蓋住。
趁衛坤掙扎之際,二人迅速跑到門後,拿了掃把和拖把當作武器。此時的天已經微微亮了起來,即使不開燈,也能將網吧裡看得一清二楚。只見衛坤已經從窗簾下爬了出來,手腳並用,像野獸一般,嘶吼著朝他們撲了過來:「你們這兩個自私的人,我們明明是為了其他人好,你們卻說我們是在害人,我們要把你們這兩個自私鬼殺死……」
眼看衛坤就要撲上未了,兩個人嚇得閉著眼睛大叫了一聲,揮舞著武器,但卻打了空。當他們睜開眼時,只見一隻慘白的斷手死死地掐著衛坤的脖子,而那隻斷手,赫然便是許文海的。
許文海的身體被那些鬼魂霸佔之後,他的魂魄只能躋身在這隻斷手裡了。
郭一山說的沒錯,許文海拍他的時候手裡的確握著東西,是被網吧老闆禁錮的亡魂中的其中一個。那亡魂由於被禁錮得太久,鬼力十分弱小,無法獨自行動,只能藉助許文海的那隻斷手。
許文海將那亡魂帶出來,原本是要讓亡魂告訴那些狂妄自大的鬼魂,它們沒有怪罪過任何人,只想早點兒投胎轉世。但他們還沒來得及行動,衛坤就殺死了劉樺,以及網吧裡的那麼多顧客。而且,那些從電腦屏幕中伸出來的亡魂的手,根本不是它們自願的,只是它們迫於衛坤的淫威而己。許文海說服那個亡魂,那個亡魂又說服其他亡魂,最終,它們決定一起對付衛坤它們。
現在的這隻斷手,已經不是許文海一個人的魂魄,而是十幾個亡魂的凝聚。兩大鬼魂團體之間的戰鬥,才剛剛拉開帷幕。而此時,一縷亮光從窗外照了進來。黎明的曙光正在慢慢照亮黑暗,勝利,還會遠嗎?